第三十九章

“越哥,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通風報信!”錢金豆用腳蹭了蹭昏昏欲睡的韓越。

“嗯……嗯?什麼事兒?”韓越迷糊著翻了個身,把大半個身體壓在旁邊的人身上,聽他說話。

“小雨,小雨他來找我了……”

“嗯,找就找了唄。”韓越咕噥了一句,安靜了幾秒又突然睜開眼,大聲說:“你說什麼?童雨回來了?”

錢金豆揉了下被吵炸的耳朵,表情很放鬆,“嗯,他回來了,不過你不能告訴睿哥,我跟你說隻是想讓你知道,這樣你就不用每天還惦記著找人的事情了。”

“我操!那死孩子終於回來了,他這快小半個月到底是躲到哪裏去了?”韓越鬆了口氣,這人可算是出現了,陸鳴睿現在脖子的傷還沒恢複,隻能呆在家裏,所以找人就成了他的活兒,每天的時間淨打聽那不辭而別的操蛋孩子去了,工地他都好幾天沒去。

錢金豆歎口氣,說:“他哪兒也沒去,隻是心情不好,想自己呆著,不太願意見咱們……”

韓越在黑暗中吒吧吒吧嘴,冷哼了一聲,“那童小爺他現在心情就好了?願意出來見咱們了?”

“噯,你別這麼說麼,你也應該理解下小雨,擱誰遇上這種事情都需要個時間吧,更何況……更何況本來就是睿哥的錯,跟那個醫生不清不楚的……”錢金豆很為童雨抱不平。

韓越最近確實被夾在中間折磨的夠嗆,陸鳴睿一天幾個電話問他找人找的怎麼樣了,可是能怎麼樣呢,一個大活人成心躲起來不見人,這個城市又那麼大,那麼多賓館酒店出租房,誰知道要上哪兒找去,也隻能是沒頭蒼蠅亂撞碰運氣罷了。

“行行,那是你朋友,我不跟你爭這個,一說到他你就跟護崽兒似的……”韓越重新躺好拉緊被子。

錢金豆也不跟他掰扯這個,隻說:“那你可要答應我,不能告訴睿哥,免得他又來打攪小雨。”

“乖乖,你傻啊,童雨現在回來了總是要去學校開始正常生活的吧?那就算瞞著能瞞多久?倆人總有一天要見麵,還不如趁早見了,要分手要分家都得說明白麼。”韓越覺得東西一收消失走人隻是對殘酷現實的一種逃避,可是終究是要回來繼續正常的生活。

他想著想著,突然有些感概,把臉埋在錢金豆的頭發裏,聞著那熱乎乎的味道,說:“豆兒,你說這世界上其實誰沒了誰還不是照樣過呢,有時候或許你以為你隻為那人而生,為那人而死,可是當那人真的不在的時候,你才會意識到,有很多比生死還重要的東西在等著你,而生和死隻不過是開頭結尾,眼睛一睜一閉最簡單的不過事情……”

錢金豆有些不明白韓越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他隻知道眼前這人,在他以為就要這麼居無定所下去的時候,一磚一瓦給他搭建了一個家,堅固溫暖,比都什麼都強,然後又用他的體貼和關心把這個家一點點填滿。

如果這樣的人從他的生活裏消失了,那他還可能照樣過下去嗎?

錢金豆突然有種莫名的懼意,他把韓越的胳膊拉開,枕在他手臂上,過了半響才緩緩的說:“我不能,我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樣,可是我不能。”

“嗯?不能什麼?”錢金豆說的突兀,韓越有些不明所以。

錢金豆頓了頓,他說不出我不能沒有你這種肉麻的情話,轉身把臉埋在枕頭裏,寢具的棉芯裏浸滿的都是兩人交融在一起的味道,心髒砰砰直跳,每鼓動一次都像有隻小錘在他腦子裏梆梆的敲,對這個人的感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就變的這麼狂熱了啊……

“豆兒?睡了?”見他半天不說話,韓越問。 “沒有……”

“那你剛才說不能什麼呢?”韓越繼續問。

錢金豆扭過頭,靜靜的看著韓越,心裏逐漸潮濕,很多話堵在嗓子裏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出來,好像說出來隻會被淺薄無力的語言能力破壞掉,誰也無法體會他對這段感情捧在手心視若珍寶的心情。

他輕輕歎息一聲,“就是……不能再去想象一個人怎麼生活下去。”

韓越聽到這話,先是沉默了幾秒,然後輕笑了出來,把錢金豆摟進懷裏找準腦門親了一口,帶著星點睡意的聲音超乎尋常的柔軟,“傻啊你,怎麼會一個人呢?”

他把已經長了個頭的人摟緊,兩人麵對麵的側躺著,一年前兩人睡在這張床上的時候,懷裏的人還是幹巴巴的一隻,摸在手裏全是骨頭,伸直的腳隻到他的小腿,然而現在卻已經長大到能纏到他的腳踝了,身上也長出一圈肉,摸起來軟軟的又有彈性,手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