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思之後,疏桐歎道:“原來阿墨這麼有錢!”
王墨抿唇一笑,並不接話。
疏桐又問:“阿墨既然都這麼有錢了,為何還要冒險來西域尋找寶藏?”
聞言,王墨斂容歎道:“行商掙得的這些錢,隻能保我們一世無憂罷了。若想避免惹人惦記,避免遭人覬覦,最穩妥的辦法,便是江山在握,權勢在手,千秋萬載,永世安穩。而要實現這個夢想,我那些財富,還遠遠不夠……”
江山在握,權勢在手?!
疏桐被徹底震住。她知道他長算善謀,周旋於幾個王爺之間遊刃有餘,但卻未曾料想過,他竟有如此吞天野心!
在地宮裏,他對盧梟說,司馬穎為了山河大計,覬覦他父親的財富,求娶了他的妹妹,又利用他來尋找寶藏,她聽得也信以為真。卻原來,誰在利用誰,誰在算計誰,尚未可知……
再仰首觀望王墨時,疏桐便覺得他有些高不可及。心底沉吟一番,她便道:“何來千秋萬載的永世安穩?司馬氏的江山,不也在遭人惦記麼?”
“桐兒說得極是,為夫也是在地宮中麵臨絕境時,方才徹底明白:這世間,並無永世安穩的事物。權勢博弈,江山更迭,永無休止。”
望著峽穀中滔滔奔流的西夜河,疏桐悠悠歎道:“可惜萬頃黃金隨逝水,阿墨竟是白走了這一趟,空手而歸。”
“怎麼是空手呢?”王墨執起疏桐的手,唇角勾笑,“我得到了此生最珍貴的寶貝。”
往日的他,素來麵上也是笑容淡淡,雍雅俊逸,但一雙眼眸卻寂黑無邊,帶著無可窺測的冷漠。而此時,這雙眼眸中清波漓漓,暖意溶溶,雖隻是弧度清淺的一笑,卻端端是禍國殃民,令疏桐看得怦然心動。
經過風餐露宿臥冰嚐雪的艱難跋涉,十日後,王墨和疏桐相攜回到了昆山東麓的比亞瑪村落。和昆侖山中積雪覆蓋的景象不同,冬日映照下的比亞瑪村落還是一片陳舊安謐的蒼黃色。
兩人準備去老阿米的客棧投宿,卻發現客棧人去屋空,隻餘半開的院門被西風吹打得“啪啪”作響。他們又在左岸幾戶人家的屋舍中巡走一圈,也沒見到一個人影。
疏桐疑惑道:“怎麼家家戶戶都沒人呢?”
“應該是盧梟他們經過這裏時搶掠物資,村民驚怕之下舉家逃走了。”王墨揭開一戶人家廚房內裝食糧的木桶,看著不見一粟的桶底猜測道。
“哎!”疏桐不禁長歎一聲。原以為到了這村子裏,便能好好修複一下被烤魚幹虐待了數日的腸胃,卻是這番堅壁清野的淒惶景象。
王墨卻突然道:“桐兒,你聽……”
一陣若有若無的笛聲自窗外傳來,合著窗欞被西風來回搖拽的吱嘎聲,隻覺荒草蔓沒,別曲悠悠,意緒蕭瑟。
“難道是白瀟哥哥?!”疏桐在這愁腸百結幽怨千重的笛聲中愣怔了好一陣,突然醒悟。
兩人對視一眼,便疾步走出屋子,尋笛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