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旗如火之寒夜星辰(1 / 2)

奧貝蘭領十數個敗殘軍士趕出北門,一路飛馬去迪林克郡借兵,他們沿途不休,到第二天中午時分,已來到夷烏達裏郡的邊界,隻要再越過前麵一座小城流尼斯,他們就可進入迪林克郡。隻是那些軍士經一夜狂奔,到此地人馬都已疲累不堪,一個軍士便向奧貝蘭提議進流尼斯城休整,換過馬匹再趕路,奧貝蘭這時雖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就趕到臨郡,但他見手下確實勞累,再著急趕路,怕效果適得其反。他思索了一下,同意了他們的請求,幾騎人馬便朝流尼斯城趕去。

他們來到城下,卻見城門緊閉,奧貝蘭大叫守軍開門,卻冷不防城裏一陣箭雨射下,城樓上隨即豎起了一麵大旗,旗上繡著一輪弦月,這時城門打開,一對黑甲騎士持槍斧喊殺了出來,奧貝蘭等人見狀大吃一驚,急撥轉馬頭就跑,混亂之際,奧貝蘭手下士卒漸漸離散,到最後隻剩下他孤身一騎,他驚魂未定之下,慌不擇路,跑進了流尼斯城旁的一條險僻山徑,山路崎嶇難行,但所幸巴朗守護贈予他的奈萊爾戰馬神駿異常,登山下水如履平地,奧貝蘭沿山道一路縱騎小跑,遠遠將追兵甩在了後麵。

走著走著奧貝蘭環視左右,見隻剩下了他孑孑一人,他心中不禁又悲痛起來。這荒山野嶺之中他又不認識道路,更是令他心中憑添了許多愁緒,時值隆冬,山中的林木枯葉盡落,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虯曲著指著天空,林中的陰暗處,尚有殘留未化的積雪堆積著,一簇一簇白得令人驚心動魄。遇到樹林低矮處和灌木橫生的地方,奧貝蘭不得不跨下戰馬,用佩劍在林中開路,積雪和斷裂的枯枝在他腳下發出一聲聲脆響,密林深處,高大的樹木開始多了起來,交疊的樹冠把鉛灰色的天空與大地隔開,使樹林底下幽暗的就如夜幕已經降臨,奧貝蘭抬頭看了看周圍,發現他已完全迷失了方向,他不由低聲罵了句:“該死的,真是個鬼地方。”見一時半會走不出這座山林,奧貝蘭知道再急也沒用,他將馬係在一旁的岩石上,打算在這裏休息一會再走。他撿了些枯枝,在林地的空曠處升起了一堆篝火,在火堆旁他另用些幹燥的枝葉鋪了厚厚一張床。溫暖的篝火和連夜的勞累,使奧貝蘭一坐下來,就感到昏昏欲睡,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樹林中更顯昏暗,寂靜的林中隻剩下枯枝在篝火中劈啪作響,奧貝蘭再也支撐不住,倚在佩劍上沉沉睡了過去。

漫天的火焰在空中飛舞,猶如一朵朵妖豔的鮮花綻放開來,霎時淒厲的慘叫聲在耳邊響起,明亮的刀光劃過,帶起一蓬蓬的血雨,飛灑的鮮血還沒淋漓到地上,就已被周圍火焰的高溫蒸發得幹淨,眼前的一切都籠罩在濃煙和血色之中,壓得他透不過氣來,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柄槍斧閃爍著攝人的寒光撕開了眼前的一切,狠狠地朝他劈了下來,槍斧散發著刺骨的寒意將他整個人籠罩了起來,使他避無可避,他腳步一個踉蹌,沒有站穩,突然就掉進了身後的萬丈懸崖,懸崖下的黑暗深淵就如一隻洪荒巨獸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奧貝蘭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他喘著粗氣,發現自己竟然在這寒冷的天氣中驚出了一身冷汗,左右細看了一下,才發現他的佩劍倒在了地上,剛才可能就是因為身體突然失去了依靠導致自己在夢中跌落下深淵。奧貝蘭深深呼了幾口氣,強烈的冷空氣刺激了肺部以後,他頭腦終於有些清醒,看到眼前的火堆快要熄滅,奧貝蘭趕忙添了些柴火進去,火焰又漸漸旺盛起來,傳過來一陣陣暖意。到了夜晚開始起風了,寒風掠過山林,發出陣陣嗚咽,使這黑暗陰森的樹林又多了幾分淒厲和陰慘,林中每一處陰影仿佛都藏著擇人而噬的妖魔,等待著無知的人們跨入它們的陷阱。奧貝蘭裹緊了披風,拿起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火焰仿佛精靈一樣跳著舞蹈,他的思緒不由又陷入昨夜的那場大戰,良久之後,他才歎出一口氣,神色黯然,想來是又想起了那些生死不知的同伴們。

遠處的樹林中,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個淡淡白影,在黑幽幽的樹木之間時隱時現,奧貝蘭在白影剛出現時就注意到它了,過了一會,他漸漸發現那個白影正徑直朝他這裏過來,奧貝蘭在火中又添了些柴火,使火堆燃燒得更旺些。荒山野嶺之中,時有幽魂在黑夜降臨之後四處遊蕩,這些幽魂是那些還留戀著這個世界的生靈的執念所化,在他們的身體死亡之後,生前強大的意願使他們的靈魂留在了這個世界,不肯步入死亡的國度,而且這些幽魂不再受到這個世界的善惡法則約束,常給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帶來很多麻煩,有時甚至是死亡。奧貝蘭現在可不想招惹到這種東西,他希望旺盛的火光能夠把這些東西給驅散走。可事與願違,那個白影仿佛一點不懼怕火光,還是不緊不慢的朝著這裏過來,走到林中空地的邊緣,白影一下子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奧貝蘭正想找他蹤跡的時候,他卻在一株大樹的樹幹背後突然冒了出來,這時,火光已能隱約照見他的模樣,奧貝蘭仔細看後才發現,這個白影是人形打扮,全身披著一件乳白色的寬大袍子,這件袍子將他全身裹在了裏麵,隨著他的移動,白袍子上好像流動著莫可名狀的光芒,這袍子的樣式不是斯利奧特共和國常見的款式,是來自其他國度的。他的臉上帶著一個銀色的假麵麵具,這麵具正好遮住了他上半邊臉,使人看不到他的全貌,古怪的麵具使他透露出一絲詭異,隻是這麵具上露出的那雙眼睛卻深邃如同星空,令奧貝蘭一見之下,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凝視了過去,這時奧貝蘭心裏才一驚,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被這人吸引住了,奧貝蘭立即移開眼光,心中開始默念光明教典中的經文,這才安定下了心緒,等奧貝蘭再次看向他的時候,發現這人隻離著火堆幾步遠,卻沒有靠近,這時他見奧貝蘭再次抬頭看他,唇邊不由浮起一抹微笑,道:“這位先生,我是一個遠方來的孤獨旅人,剛才在路上見到這裏有火光,不由自主就過來看看,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可以,能否借你的火焰驅驅旅途中的寒冷。”他的聲音平和舒緩,令人很難拒絕,奧貝蘭也看到這人在火光下的影子,知道他不是幽魂,雖然他也有可能是魔物幻化成的人類,但奧貝蘭還是邀請他坐了下來,何況假如他真是能幻化成人形的魔物,那也不是奧貝蘭能對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