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張嘴其實就是想告訴他,繩子被人一再用刀尖挑起,已經快要斷裂了,可惜他重傷之下,根本發不出聲音,隻能感覺身體垂直的往深淵裏落去。
山崖上眾人驚恐的麵容越來越遠,猛烈的風吹進眼睛裏澀澀的,也許這就是自己的結局。可心還是好疼,這樣的結局他好不甘心啊……
有幕白影飛掠了下來,耳邊傳來寧王子君的驚呼聲,驀然腰間一緊,睜開眼看到的是那個熟悉的麵容,崖上齊雲飛的身影已經消失。淚水終於還是流了下來,小人一抱攬住對方的脖子大哭出聲來,聲音夾在風聲和遠處的瀑布聲裏,刺耳的讓人想跟著落淚。
在落入水中的一瞬間,齊雲飛想,還好自己跳下來了。不然,他會害怕的吧,黃泉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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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齊家莊內。
冷清的莊園裏一片蕭索,明明隻是少了一個男人,卻處處透著死寂,齊雲飛握拳按在唇上輕咳了一陣,隨手拿過一旁邊的賬目又做了起來。
子君端了杯參茶推門進來,看著齊雲飛憔悴的麵容欲言又止。齊雲飛又咳了一聲,如今他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兩頰深深凹陷下去,明明有好好吃飯,莊裏也變著方的為他頓滋補的藥,可他就像被人抽了靈魂似的,身體逐漸衰退下去。
他知道書桌上坐的早已不在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爺,而是一個隻知道工作的軀殼而已。他的靈魂也許已經飄蕩在地獄深處,一直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終於滿臉怒氣的寧王衝了進來,一把奪過齊雲飛手裏的賬目砸到窗上發出‘砰’的一聲。
揪著齊雲飛的領子,大嗬道:“齊雲飛,你醒醒,那個人已經死了,死了,你這樣又是何苦呢,你又樣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
齊雲飛一把打開寧王的手,冷冷的說道:“他沒死。”
“雲飛,你又何必這樣固執呢,那麼高的懸崖,那樣急的水流,他活不了的啊~!”
齊雲飛像是被誰摳了一巴掌似的,爆怒的跳起來,一拳砸到寧王的臉上,大罵道:“你胡說,他沒有死的,他肯定還在哪裏等著我去找他。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被你們救回來了啊~!他肯定也不會死的。”
他們掉下了懸崖,暈了過去,醒來時他已經被寧王他們救回了莊內,而他卻無影無蹤。他派出所有能派出的人,翻遍了水流經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找到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整整半年,齊雲飛從最初的狂瘋到後來好似沒事人一樣的照常處理公務,照常吃飯,可每當收到派出去尋找的人回複來的信息後,他都要關自己一陣子。出來後仍然一切如常,可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正在走向消亡。這個人用每個人都看得見的方式,懲罰自己消耗著不多的生命。
“可是你別忘了,那時他受了那樣重的傷啊……雲飛,你醒醒吧,你還有伯父,你還有我們啊,你這樣,他……他在天有靈也不會安息的啊。”
齊雲飛渾身一震,半晌後麻木抬腳撿回被丟掉的賬目,又開始埋首處理起來,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什麼都沒聽到一般。寧王眼睛一紅有什麼東西就要流出來,抬頭使勁眨了眨眼生生的將它逼了回去。猛的一拳砸到牆上,飛奔出去,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什麼都幫不了忙,為什麼找不到那人,為什麼……
子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將參茶放下,看自家少爺一眼也轉身離開,在關門的一瞬間,他似乎看到有什麼晶亮的東西從那個男人眼睛裏一閃而過融進桌上的賬目裏,子君驚訝的睜大雙眼,半晌才恢複過來。少爺其實心裏知道的,隻是他無法讓自己接受而已。
接受那人已經離開他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