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小屋子裏不知道過了多久,言舒又渴又餓又痛,幾乎失去意識之時,門口突然白光一閃,鑽進來個人。雖然隻有短暫地一瞬,但屋外漏進來的些許陽光仍舊刺得言舒眼前一陣陣發白,好似出現了幻覺。
“東家,您沒事吧?”
一團黑影在自己麵前晃了好一會兒,言舒才看清楚人,是剛哥兒。在這一刻看到這個人,言舒好似看到了救星,兩眼亮得直冒綠光:“剛、哥兒——”言舒原本的心情是很激動的,但又渴又餓的她實在沒什麼力氣,一開口幾乎就用光了力氣,說起話來哆哆嗦嗦地,嘴唇還打著顫。
看著她這幅狼狽的可憐模樣,七尺大漢一臉不忍,慚愧道:“讓東家受苦了,我已經聽薛三哥說了,這事和您一點關係都沒有。”
言舒忙點頭,鼻子有些發酸,沙啞著嗓子道:“我們隻是過路的,放了我們吧。”
肖剛為難地看著她,撓撓頭嚅囁:“這個......我說了做不得準。”
言舒大喘幾口氣,厲聲質問道:“你們把我關在這裏想幹什麼?”
肖剛急紅了臉,連連擺手:“東家你放心吧,薛三哥他們都不是壞人,隻不過——”他猶猶豫豫地道,“他們說這次的事關重大,不容有失,所以暫時還不能放你走。”
言舒脫力地倒在地上,沉默半晌,盯著肖剛的眼睛道:“你們抓了校尉想做什麼?”
肖剛臉色一變,驚道:“你、你知道了?!”
言舒緩緩地點頭:“這可是死罪,剛大哥你可要想清楚......你和他們不一樣,一旦事發,不僅僅是你自己,你的親人朋友都會受到牽連——”
肖剛臉色露出痛苦的神情,他重重地搖頭,截住言舒的話:“東家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言舒眼前一亮,忙道:“怎麼會,隻要你能——”想起之前薛三的話,言舒頓住了,思忖片刻又道,“你可以戴罪立功的,校尉大人還沒有死不是嗎?”
肖剛轉頭看了言舒一眼,抿著嘴,臉上露出的堅毅地神情:“不可以。我已經害了很多人,不能再背叛薛三哥了。”
言舒低聲咬牙道:“那就甘願犧牲你的親人朋友嗎?你的妻子......你不是想要救她麼,她好不容易回來了,可你卻是這個樣子,你怎麼對得起她?!”
肖剛愣住了,突然臉上露出悲慟欲絕的神情:“她、她已經......”
言舒心下一沉,眼看著他突然捂住臉搖頭不說話了,將臉深深地埋進臂彎裏,一個七尺大漢抖著雙肩無聲地流淚,沒有歇斯底裏、沒有嚎啕大哭、甚至沒有抽泣聲,隻有一聲聲微不可聞的嗚咽,悲傷好似已經到了無法抑製的地步才不得不通過他抖動的雙肩向外彌漫。
言舒隻覺得有一根細針突然在她心頭刺了一下,這尖銳酸麻的刺痛一下子延伸至四肢百骸,讓人忍不住地發寒和顫抖,她再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肖剛走後不久,薛三陰沉著臉進來了,居高臨下地俯視言舒道:“你跟肖剛說了些什麼?”
言舒縮成一團窩在角落裏,聞言抬起眼皮子掃了他一眼,答非所問道:“她的妻子怎麼了?”
薛三愣了一下,看著她似乎有些不解,沉吟片刻道:“死了,他去贖人時已經晚了,那些人大概是為了討好八皇子,所以——”最後的話他沒有說完,因為他驚訝地看見言舒原本蒼白的臉似乎更白了幾分,好似無法接受這件事。
雖然早有準備,但確切地聽到這件事,一瞬間言舒仍然有一種被扼住喉嚨,無法呼吸的錯覺。她甚至猜想也許今日此劫乃是命中注定的報應,隻不過是劉子意種的因報應到了她的身上。
薛三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蹲下身子拂開散落在她臉上的發絲,並沒有原本預料中的反抗,對方安靜順從得好似沒了感覺,兩眼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麼。見狀薛三皺了皺眉,將手心覆在她的額頭上,卻感受不到任何什麼異常。
薛三站起來,輕聲道:“等到事情了了,我放你離開。”說完對方卻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你......”薛三猶豫半晌,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言舒倒在地方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想見全叔......”
薛三的臉刷地拉了下來,冷漠地看著她道:“你在這兒好好呆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