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楠兮舍不得小飛,聽罷司徒逸的安排,不由牢牢挽住小飛,轉眼對他使起了性子來:“明明知道隻要你自己開口挽留,她定能留下的,可你還偏偏這麼說!”
司徒逸和小飛聽了她這話,不由同時怔愕。
小飛對司徒逸那飄渺的情愫,她從來未對任何人透露。事實上,她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司徒逸於她而言,是恩人,是英雄,甚至是神一樣的人物。他高高在上,光芒萬丈。她確實喜歡他,可卻從來沒敢有過一絲非分之想。
在她心底,司徒逸這樣的男人,隻有覃楠兮這般美貌聰慧又出身尊貴的女子才配得上。而至於她自己,隻要有機會看到司徒逸,她就暗自歡喜滿足了。因此,當她知道司徒逸和覃楠兮兩情相悅時,她簡直比他們兩個還要高興。
而以司徒逸的聰明,他當然早就知道小飛的心意。他一直著意保持著和小飛間的距離,不疏不狎,極其恰當。
因而,覃楠兮方才那毫不掩飾的話語,讓他尤其尷尬。
“逸哥哥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幫我留住她?如今這府裏,我沒有一個親近的人,小飛也是孤身一個。明明她留在我們這裏是再合適不過的。你偏要說什麼要她去替你看園子!長安去蘇州,這山長水闊,將來還哪裏裏有這樣坐在一處敘話的日子?”覃楠兮說著,淚意潸然,牽住小飛的手,又握緊幾分。
她當然知道小飛對司徒逸的心意。隻是,她很明白,也十分相信,小飛和司徒逸的為人。他們兩人,恰恰都是長情且磊落的人。小飛替她盡孝許久,如今要她就這樣放小飛離開,她是自心深處千般不舍,也不忍的。一心隻想挽留小飛,才在情急之下,說出讓司徒逸挽留的話。
“我,我,蘇九,你還是饒了我吧!”小飛望見她的淚眼,忙抽開手慌道“我,我還沒去過江南呢,這有將軍家的園子供我住,我樂意極了。那裏天高皇帝遠,將軍又不在,可不是我說了算。放著這樣現成的大王不做,我是腦袋被門擠了,留在這裏給你當跟班啊?”
覃楠兮看她一急,又恍然是當初那個小飛賊的舉止聲腔,不由又哭笑不得,“誰說讓你給我當跟班啊?咱們還和在雲澤時一樣,沒什麼主仆大小不成?”她說得十分誠懇,確實字字出自真心。
小飛搖頭似撥浪鼓:“不要,不要,這一山不容二虎,說到底,這裏是你家。萬一哪日,我一時忍不住,和你吵了起來,你一惱……”小飛說著,一雙漆黑的眸子不由飛向眼角,仔細模想著那般情形,頓時搖頭更狠,轉身就靠向司徒逸,狠狠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了,替你去守園子去。不過,你得容我在你家園子裏自在些!不能給我立規矩!”
“這~”司徒逸看著遠處覃楠兮幽怨的眼神,反倒不敢答應了。
小飛見他遲疑,順著他的目光回頭,望見覃楠兮幽怨的眼神,忽然忍不住大笑“哈哈,當初,當初阿素夫是怎麼說他老婆來著?哈哈,對,對了,他說老婆是獅子,漂亮的獅子。哈哈哈,沒想到啊,你堂堂的司徒大將軍,也,如此懼內!”小飛越說越樂,自己把自己逗的跌笑在一旁。
覃楠兮被她取笑,又氣又惱,紅著臉站在一旁。司徒逸也隻訕訕陪笑,十分不自在的摸著自己英挺的鼻梁。
三人正在浮濋閣裏笑語。忽然見兩個家丁急匆匆奔來。他們手中的風燈,應著倉惶的腳步晃蕩的驚心,仿佛是驚濤駭浪裏的小帆一般,在黢黑的夜色裏驚惶不安的劇烈起伏著。
“大將軍,不好了,不好了!宮裏出事了!”
司徒逸周身驟冷,起身厲問:“什麼事?”
“宮裏的張公公,派飛馬來報,乾寧殿,乾寧殿被幾百個內宦包圍了。禁衛擔心聖上安危,根本不敢硬闖。聖上,聖上……”府裏下人沒經過這樣世麵,嚇的舌頭打結,說不出句囫圇話。
“又是乾寧殿!”司徒逸驚聲未絕,人已飛身出了浮濋閣,隱沒在夜色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