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謂欺(1 / 2)

夜色漸消的時候,暖爾才平靜心思,閉上眼小睡了一會,第二日天大亮時才悠然轉醒,看外頭似乎陽光正好。起身下床,推開房門,一縷晨陽斜斜地投射進來,柔柔地泄了滿身。隻不過,向來融雪時候比下雪時候冷,一陣一陣的冬風吹著,饒是再暖的陽光也被吹了個四分五散,溫暖的身子一接觸沁涼的晨風,無意外地顫抖了一下,暖爾關了房門,回到內室洗漱穿衣,一切完備後才又走了出去。

連一墨和瀾華坐在正廳的紫檀木桌旁,手邊各一杯茗香纖纖的熱茶,此時卻是相坐著各自無言。

沉靜了好一會,連一墨才出聲:“殿下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我的嗎?”

“你該是知道的,我現在最想知道什麼。”

連一墨湛然一笑,道:“必然是暖爾的事了。”

瀾華不置可否,笑著端起茶盅,輕輕吹開懸浮在水上的展舒綠葉,小抿了一口。

“暖爾的祖上是緋國人,隻是早早地便舉家搬遷到了縭國定居。她的父親…被宿敵找上門,在幫了暖爾逃脫之後,自己卻被那仇家殺害了。後來,由一位世交帶了她父親的屍身回緋國,昨天,是下葬的日子。”

瀾華仍是沒有說話,斜側著頭,玉長的手指貼著瓷杯來回移動著。連一墨也不知道瀾華是信了還是不信,是在細細聽著他的解釋還是早知他在說謊。雖然瀾華算得上是他的表弟,兩人也相處交心了幾近十年,但他還是不能摸透這位世子殿下的心思,有時哪怕猜得,也隻是瀾華刻意表現出來的心意。

“殿下…”

“暖爾,昨天其實是想回到緋國見他父親的吧?”

“是啊。”連一墨知道兩人昨天其實隻到了邊驛口,“但是,是怕真正到了緋國,又會被那位仇家發現吧?”

連一墨忽然想起,暖爾和瀾華昨天雖隻是策馬行至邊驛口,但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一天之內來回啊?這當中的路程,雖算不上上高水長,但總歸,是要花上幾天時間才能來回的啊?

思及此,他不由地問道:“殿下,昨天你們是如何一天之內來回的?”

瀾華先是一愣,而後莞爾一笑道:“暖爾發現了一條隱蔽在山間的小路,極窄,堪堪讓兩馬並弛而過。隻是,從那走,繞開了曲折盤錯的山道,極大地縮短了行路的路程和時間。”

連一墨細想了一下從緋國至縭國的道路,確實有頗多彎折,雖也有一馬平川的寬廣平原,卻多不過曲折的彎道,行一趟耗費良多,若是有一條筆直的路,確實是能省時省力許多。

正想著,瀾華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衣袍,看著外麵盈映著陽光的白雪,道:“我去看看暖爾。”

連一墨也站起了身,衝著瀾華緩緩步出正廳的背影微微抬高聲音:“殿下,暖爾經曆了許多事,我做師父的,無時無刻不希望她能幸福。”

瀾華頓住腳步,轉過身看向連一墨,眼神中似帶著疑惑。

“怎麼說得我似乎是要去為難暖爾?”

繼而粲然笑言:“我現在也是無時無刻不在慶幸,那個時候來到玄山。”

連一墨心頭悅然,他信得過瀾華,若他想對一個人好,便會傾其心力。

瀾華輕步走到暖爾臥房門口,敲了敲房門卻一直不見有人來開。正欲離去,卻聽見不遠處傳來瀾縈曼亮的聲音:“暖爾,你先堆著,我去廚房拿胡蘿卜。”

瀾華循聲找去,先是見到瀾縈急匆匆的身影從眼前掠過,跑進廚房,然後,便看見暖爾側對著他,彎身在一個已成形了的雪人邊上,兩手從絨厚的披風中穿出,不時地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堆在雪人身上,再用兩手撫平,嘴角帶著童真的笑意。瀾華在一旁靜靜看著,不出聲,卻在心裏漠然訴道:“暖爾,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你的過去,然後,便是你聽我,親口許諾給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