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河熟門熟路地停好船，朝著修理鋪大喊：“老莫！開門！你最喜歡的客人來了！”
破舊的卷簾門緩緩升起，一個滿身機油的老人探出頭來，看到蕭河的樣子，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呦，這不是咱們的海盜’嗎？怎麼搞成這副慘樣......”
話說到一半，他看到了站在蕭河身後的林昭，立刻噤聲，即便林昭此刻虛弱不堪，但永恒族特有的氣質依然讓人無法忽視。
“別怕。” 蕭河拍拍老人的肩膀，“這是我撿回來的小少爺，不會為難你的。” 他看了眼林昭，“對吧？”
林昭輕輕點頭。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這些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人。
永恒族一向生活在高級文明的核心區域，很少會涉足這種地方。
老莫的修理鋪裏亂七八糟地堆滿了各種零件，有些看起來相當老舊。
“得修一陣子。” 老莫檢查著海盜船的損傷，“能量核心受損嚴重，得換新的。”
蕭河點點頭：“盡快，老子趕時間。”
“那得加錢。”
“去你的！” 蕭河笑罵道，“這些年光顧你這破店的人就老子一個了，還敢坐地起價？”
兩人就這麼討價還價起來，說著一些市井間的俏皮話。
林昭站在一旁，第一次見識到了這種世界。
沒有永恒族那些繁文縟節，沒有高等文明的優雅矜持，他們笑也好罵也罷，都帶著一種最原始的真誠。
“喂，小少爺。” 蕭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你要不要先處理一下？雖然看起來你沒什麼傷，但永夜族那玩意兒我知道，後勁兒挺大的。”
林昭一愣，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海盜，居然會關心自己的情況。
“放心。” 蕭河咧嘴一笑，“雖然這是黑店，但老莫的醫療室還是挺幹淨的。”
“你的眼睛......” 林昭看著蕭河左眼的傷口，欲言又止。
“這個啊。” 蕭河摸了摸已經結痂的傷口，“小傷而已，死不了。”
但林昭知道，那道傷疤恐怕會永遠留在那裏。六級文明的身體素質根本無法完全修複永夜族武器造成的傷害。
“謝謝。” 林昭低聲說，這兩個字，在永恒族的詞典裏極為罕見。他們習慣了高高在上，很少會對其他種族道謝。
“嗯？” 蕭河誇張地伸長脖子，“什麼？什麼？什麼？我沒聽錯吧？堂堂永恒族居然會說謝謝？”
“你......” 林昭被他逗得有些惱怒，但心裏卻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就這樣，在等待飛船維修的幾天裏，林昭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了什麼叫做 “人性”。
他看到蕭河和那些窮苦人打成一片，看到他用最市井的方式和人討價還價，看到他毫無顧忌地大笑大罵。
這些在永恒族眼中 “低級” 的行為，卻讓林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度。
而蕭河似乎也樂於 “教導” 這個不諳世事的永恒族。
他帶著林昭逛遍了整個太空站，讓他見識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生。
“看到了嗎？” 蕭河指著街邊的小販，“他們雖然在販賣違禁品，但賺的錢都拿去資助那些買不起醫療費的窮人了。”
“那邊那個賭徒，看起來一副無賴樣，但他收留了十幾個無家可歸的孤兒。”
“還有那個修理工，明明自己都吃不飽，還要分一半口糧給別人。”
蕭河一邊介紹一邊感歎：“規矩之外的世界，才是最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