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動便好。”雲歌清冷的麵容不變,可眼中卻是多了幾分欣喜。盡管合作的次數並不多,但似乎每一次與他合作都可在他身上找到值得她豔羨的東西。
她是廿四。自出生始便沒有名字,又或者不管有過多少個名字,能代表她的都隻有一個——廿四,這是她的代號,也是她的全部。
四年前,她以美人的身份被“送”入將軍府,並親眼目睹了沈青彥與秦瑤之間的悲歡離合。恩愛,誤解,動搖,掙紮,傷痛,灰心,背道而馳……然而她豔羨,因為她是死士,情字於她太遙遠;數年之後,她易容成這個叫雲歌的女子,潛伏於孔令嶽身邊,又一次看到了他們之間的糾纏。重逢,心結,反複,算計,決定,無可奈何……可她還是豔羨,因為她是死士,除卻主子的命令外一無所有,連憎恨也是奢求。
何謂為情所困?何謂苦不堪言?殊不知能這般至情至性地活著本已是人生一大樂事。
“早在接到聖旨之時我便猜想,嶽劍山莊中一定有他的人,想不到竟是你。”殿小二道。柳江城與京城相隔甚遠,楚瑞既能及時下旨,想必早已對柳江城中的狀況了如指掌,以他的心思,有豈會無萬全之策。
“我也想不到你竟會為了區區一女子,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若非孔令嶽認為他還用利用價值,隻怕如今在她麵前的隻是一具屍體,“其實你本不必受這一刀,隻管率兵攻打嶽劍山莊,我自會令秦掌櫃全身而退。”
殿小二不以為然,這點小傷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但,若要拿秦瑤來冒險,他卻是萬萬不敢。“你不該把秦瑤扯進來!”他鄭重道,盡管眼前的並非敵人,可他還是對她的做法感到極為不滿。
廿四又道:“聖意難違。若非這麼做,又豈能叫孔令嶽放鬆警惕?再者,她從來都在局中,不是麼?”說的是事實,柳江城的安逸也許隻是一層表象,說不清說因一時慚愧或是有意而為,然,若背後無人操縱這一切,僅憑秦瑤一弱女子,要在一個陌生之城立足,談何容易?秦瑤以為離開可以一了百了,但殿小二不應忽略,若非一直掌握著她的行蹤,又豈能在他提出離開之時便告知他——她在柳江城?想來,楚瑞早就料到今日了吧。
殿小二不禁自嘲,既然不信任他,又何必三番四次將重權塞到他手上?
“走吧。”他結束了對話,率先步出了地牢。廿四也不再多言,折騰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去收割戰果了。
出了地牢方知,嶽劍山莊中的戰況遠比想象中激烈,盡管身受重傷,但這一點並不影響殿小二的行動。
嶽劍山莊中高手如雲,可青衣騎中人又豈是泛泛之輩?在林簡與杜潮守的帶領下,青衣騎很快攻入了嶽劍山莊的中庭,然而孔令嶽卻仍不為所動,品一杯香茗,將匕首收入懷中,不疾不徐地步出了大堂,仿佛勝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總算來了。”見雲歌押著殿小二過來,孔令嶽更歡喜,笑麵上迎。“歌兒果然從來都不會叫我失望。”他抬手欲將眼前女子攬入懷中,卻被她錯身避了開去。
“歌兒?”孔令嶽度她的舉動極為疑惑。
“莊主當真如此信任夫人,認為她願意為了你做任何事情麼?”廿四道。
“什麼意思?”孔令嶽一頓,眼神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慌亂。
莊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鼓聲,仿佛是一種信號,叫人不得不在意。激戰中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嶽劍山莊的人互相使了一下眼色,竟不再戀戰,紛紛跳入夜色之中。
“怎麼回事?”杜潮守莫名其妙地撓著自己的腦袋,對突然安靜下來的嶽劍山莊感到十分不解。
林簡雖不作聲,但看樣子顯然亦在遲疑,正拚得你死我活的敵人突然全部消失無蹤,這讓他不得不起疑。“小心有詐!”片刻後,他吆喝了一聲。青衣騎們皆握緊武器,片刻不敢放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