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被車子撞飛的那一霎,心裏唯一的念頭:兒子,兒子,兒子!生在這世上三十八年,父母雙全,姐妹眾多,但媽媽心裏最放不下的,最不想放下的,就是你了,你還隻有九歲,還需要媽媽天天陪著你一起寫作業,一起練字、背詩,背那些拗口的《論語》《道德經》,需要媽媽在生活上指導你,分享你的喜樂和哀愁。隻是,再不甘心又如何?黑暗仍然很快的來臨,車撞聲、人群的驚呼聲、吵鬧的報警聲……仍然離我遠遠而去了。
等我再一次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個豪華別墅的樓梯旁,下身汩汩而出的血幾乎把我下身給泡起來了。沒見過的衣服,不熟悉的那雙手,及長長的垂到臉側地板上的卷發……我是畢竟是曾是網絡穿越小說的忠實讀者,思考了一分鍾,我就知道自己這是重生了,好在,殘存的記憶還沒有消失,讓我明白現在的情況。本身體的主人盡管不足二十歲,卻被人包養了近三年,因為最近感覺自己在發胖,還嗜睡,所以拚了命的鍛煉,剛剛是在樓上的活動房裏跳了半天繩,在下樓時頭一暈,就滾了下去。先是腹部絞痛,然後是血流不止,再後來就是失去意識,而現在接管她身體的是我的靈魂。這身體的正主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我這個流過兩次產,生過一個孩子的中年婦女卻明白:她是懷孕了。懷孕做如此大量的運動,不會暈才怪,盡管有些害怕這些殘存的記憶會隨著時間而流逝,但我還是不能再繼續整理下去了,因為下身的血流依然不止,如果再不想辦法,估計我還得繼續魂飛。此時實在不是慶祝重生、追究生前死後的事情的時候。
離我不遠處的小幾上就放著電話,我拖著身子,努力的爬過去,先把身子努力搬上小沙發,把腿搭在沙發扶手上,讓體內的血流別太順,然後再抓過電話,憑著體主那強執的記憶,我打通了那個刻在這個腦子裏的電話號碼求救。
電話接通的時間有些過長,接通了以後,又總是沒有人接聽,久到我望著地板上蔓延的血跡不自禁的想到恐怖電影裏的凶殺場麵時,電話裏終於傳來了人聲:
“小花?”聲音倒是好聽,可這語氣既生硬又橫氣。這個身體的主人的名字叫沈玉花,與我的名字沈玉隻有一字之差,但卻俗多了。我剛來得及應一聲,那頭又開口了:
“你有什麼事,半夜三更的!”
半夜三更!我看看牆角的日曆式時鍾:1999年四月十三日上午七點二十六分。我這才想起,這個身體的包主高宇出差歐美已經十幾天了。
“對不起,我忘記了,那我自己叫救護車吧!”沒有那個美國時間給他當出氣桶或解語花,我二話不說掛斷電話,先打110再打120。幸好這還是現代世界,還好這還是在中國境內。
沒五分鍾,就聽到警笛聲,那警察就到了,我撐著一口氣,在電話裏告訴他們砸門,然後終於放心的徹底暈了過去。
在醫院的中檔套房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我暈了三十多個小時。入眼的是一個帥哥,二十五六的年紀,筆挺的鼻子,白晰的膚色,修長的身材,搭配上亞麻色的休閑西服和粉色的襯衫,就一個字:俊!我隻模糊記得見過他,但他叫什麼,是做什麼的,已經不記得了。除了那些特別重要的記憶,這個身體的記憶信息流失的很迅速。在陌生的環境多聽多看少說,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方式,於是,我選擇了無聲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