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逃,他偽裝得毫無破綻的心之麵具將被生生撕碎,那驕傲涼薄的麵具下一顆不為人知的真心將暴露在他人麵前,即使躲得過樊子荊那雙憂鬱得令他心疼的眼睛,卻必然躲不過黑澤龍一尖銳的目光。
從來沒想到打動他的會是一個未滿及笄之年的女孩,她所經曆的苦難與這無憂無慮的年齡完全不符,和自己一樣,都是十歲的年紀就落入命運玩弄的股掌之間,至今逃脫不得。
如果說相似的遭遇令他產生對樊子荊的憐惜,那麼她俘虜無數少男春心的天使與女神兼備的氣質則是同樣撥動他心弦的理由。
從什麼時候起,他對她已經不是單純的心動。即使是近來天天圍著她轉的郗王,也不能體會他對樊子荊的感情。孰深孰淺,章羽乾是自知的。可自知又能如何?他越陷越深卻不能有所作為的感情,還不如郗王單純的想法來得正大光明。
感情對於他而言是多餘的。
他和樊子荊也不可能有未來。
明知沒有結果,為什麼還要心痛?為什麼做不到冰冷無情?
章羽乾默默地把門關上,把一切思緒關在身後,直到雙眸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才離開樊子荊的套房,去告訴龍一今晚在SU過夜。
………………
離開樊家,雅美子一直不放心。半夜十二點,她忍不住用一次性電話給婆婆撥過去:“媽媽,那孩子回來了嗎?”
陶淘兒已經躺下,卻無法入睡:“沒有。她的手機也撥不通。”
雅美子沉默一陣,看來她的出現已經打草驚蛇,沒準樊子荊連同郗王被那個喜歡樊子荊的小子保護了起來。
“媽媽,請明天無論如何也要把樊子荊接回家!最好今晚就訂機票,你們明天務必接到孩子,然後就回日本!我爸爸今晚說的話絕不是玩笑,請你們務必認真對待!”雅美子生怕陶淘兒聽不進她的話,一連用了好幾個“務必”軟硬兼施地催促她。
陶淘兒苦思了幾個小時,仍然糾結於是否該讓媳婦知道樊子荊的真正身份。
一聲無奈的歎息,一家人,何苦要繼續瞞下去?已經到了性命攸關的節骨眼上,太多的顧忌可能會壞大事。
“你方不方便現在再回來一趟,我有話對你說。”電話裏肯定不能說,即使是屋子裏,她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證沒有竊聽器,雖然應該是不會有,但她決定在小區外的公路邊,夜深人靜無人能跟蹤的地方把真相告訴媳婦。
這回雅美子聽出了陶淘兒電話裏無法直言的難言之隱,二話不說拉上岩淵奪命打車去了陶淘兒家。
陶淘兒已經等在上次樊子荊和章羽乾說話的那條支路的路邊,看到從暗處不知不覺出現的媳婦,心下的半分疑慮完全消失,徹底相信了親家父女的真實身份。
在確認無人跟蹤後,陶淘兒壓低著聲音,一字一句將五年來祖孫倆的遭遇,愛人樊老頭的遭遇和她所知的樊子荊的全部遭遇告知岩淵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