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要是剛還滿懷“死裏逃生”、“劫後餘生”的歡欣慶祝心態下,卻被告知危險的範圍大到無法預算,或者是根本還在危險中心時,無意就是嚴寒天被臨頭潑下一盆冷水,連靈魂都被凍得顫栗,啊不,是畏懼的顫栗。
他們目光木然地看向車窗外一深一淺,仿若被分隔開的黑與白一般分化明顯的海水,心,跌入了陰冷黑暗的深淵。
寬闊的海麵上。
除了偶爾騰起的一層層白色浪花,大海,似乎被劃分成了兩半。
探測車,此刻就壓在分界線上。
淺的那一邊,海水深藍幽暗,無數巨大的海洋生物徘徊在那裏,焦急而畏懼地遊動,時不時竄出海麵,張開血腥的大嘴,用動作告訴人類:它們很餓。
深的那一邊,海水漆黑如墨,時不時還能感受到海水蒸發後,裏麵濃重刺鼻的腥臭味,那是死亡的氣息……在深色的這邊海水裏,幾乎看不到一隻活物,不,這邊的海水太暗太濃鬱,仿若冬季陰天的黑暗,張牙舞爪,時刻要將一切吞噬。
屍浪,就在深色海水這一邊。
石坑崆,就在深色海水這一邊。
“啊啊啊啊——”蔡燦一串歇斯底裏的驚呼響起,眾人沒有看過去,似乎對他的咋呼已經習以為常。
其實不然。
因為他們都知道蔡燦為什麼驚呼。
歐陽天天也看到了海水兩極分化的駭人顏色,下意識地想要將探測車轉向淺色海水的一方,然而,正當探測車三分之二的身體壓過分界線,等待他們的就是一隻隻巨大的觸手。
——那是一隻巨大的章魚。
興許是蔡燦的尖叫嚇住了歐陽天天,亦或許是被那隻巨章駭人的觸手驚住,歐陽天天心下一凜,探測車終究還是沒能如願的駛入淺色海水那邊,而是繼續壓著分界線行駛。
整輛車內,靜得讓人窒息。
張宗宇是車內除了林昭左小軒(左小軒被林昭抱著,動彈不得)外,唯三沒有去車窗看海的人,但是,就算沒有巴在車窗上看這駭人的景象,張宗宇還是在側首時,看到了身後那兩極分化明顯的海水麵。
因此,張宗宇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靠向林昭,壓低嗓音道:“林少,這個情形,你覺得還能有人活著麼?”
張宗宇的話,林昭自然明白……張宗宇是提醒林昭不要去救人,這種情況下,就算真的有人活著,誰能擔保救上來之後,不會出現一些不可挽回的結果?!
林昭沒有回答張宗宇,隻是淡淡寫斜了張宗宇一眼,手按住了在懷裏準備造反(?)的左小軒,沒被影響到絲毫的聲調從操縱台方向的歐陽天天,不,或許是方成道:“海水有腐蝕性嗎?”
聞言,方成和歐陽天天嘀咕一陣,仔細檢查著探測車各個觀測儀器,歐陽天天十指在操縱台上翻飛,道:“沒有,這海水似乎不具備任何腐蝕性,不過,目前來看,盡可能還是不要沾染這種海水一丁半點的好。”
歐陽天天的話剛說完,方成輕聲“咦”了一聲,林昭皺眉順著方成的視線望了過去,透過仿佛海麵上籠罩一層薄紗的薄霧,知道方成驚訝什麼了。
“誒誒,那裏,那裏,那裏有個大澡盆。”
林昭懷裏的左小軒竄了起來,頭頂險些撞上了林昭的下巴,林昭低頭一看,無奈地笑了,眼底的寒冰頃刻化作春水:“幹什麼,老實一點,撞疼了別哭。”
左小軒抬頭,清澈地眼底明明帶著欣喜,然而,還是撇了撇嘴,委屈地“哼”了一聲,繼續指著那個方向道:“那裏,那裏,天天哥哥,那裏有個姐姐在洗白白。”
車內眾人同時回頭看著林昭懷裏的左小軒,一頭黑線。
林昭抬眼冷冰冰地掃射(?)一圈,所有黑線主角的視線輕飄飄地挪開,同時腹誹:尼瑪,誰會在這種嚴重汙染的海裏洗白白?啊呸,洗澡?!
想到洗澡,眾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全身都有些癢……似乎,好像,大概……很久沒有好好洗一次熱水澡了啊……這樣的海水,泥煤,回頭問問車上有沒有條件衝洗一下(從海水裏爬上來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