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玉國西北部有一處名叫都雁鎮的小鎮,都雁鎮並不富裕,但鎮子裏的居民都十分的熱情。大多數人種田澆園,基本都能自給自足。有那田地多的,便會在收成以後在鎮子裏擺著地攤販賣。
都雁鎮一個星期有一次集市,很多都是以物換物,挑揀自己喜歡的、用得上的東西,拿自己用不上,多餘的東西去換。
久而久之,這裏對於金銀的需求越來越小了,除非那需要出門的人,才會想起以物去換些金銀來以備不時之需。
在都雁鎮的鎮南,剛進鎮子大約十來分鍾路程的地方,有一處深巷子,巷子的盡頭有一扇不算起眼的漆木邊門。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還有一扇門,大多數人不會選擇去這個巷子,傳聞那裏經常會遇見鬼打牆。但凡進去的人,總會迷迷糊糊的在巷子外被發現倒在地上昏睡著,醒來以後隻知道自己進了巷子,卻不知道在裏麵發生了什麼。
進了漆木邊門後一直往前走,繞過一塊方正邊門碑,便會看到一個大大的四合院。院子裏經常可以看到一位赤足白衣銀發女子和一位身穿淡藍滾湖藍邊長袍的男人對桌而坐,麵前擺著棋盤。兩人的表情一個輕鬆,一個凝重,然後再過一陣子,便會一個輕笑,一個惱怒的撥亂了棋盤。
“不玩了不玩了,你總是欺負我。”狐塗塗站起身來,赤足踩在青石板路上,來到老槐樹下,靠在老槐樹的身上,嘟著嘴巴說道:“槐樹爺爺,你說蘭君子是不是在欺負我?”
老槐樹的枝葉一陣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隨即一個上了年歲的老邁聲音響起:“小狐狸又耐不住性子了。”
原本坐在狐塗塗對麵的男子也緩緩站起身,白皙的臉龐上染上一絲血色,黑色如瀑的長發一半束起在腦後,一半隨意的披散著,長鬢無風自起,輕輕的飄揚著。
蘭君子伸出右手順了順長鬢,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是你的耐心不足,怎會是我欺負你?其實你若是再堅持十幾招,我便會支撐不住。隻不過是眼下暫時看上去略勝一籌而已。”溫柔的聲音,柔和的語調讓狐塗塗皺起了好看的彎眉,苦著一張臉哀歎起來。
“啊?你怎麼不早說?不算不算,我們重新來過……”
蘭君子看了一眼跳到四處的棋子,以及棋盤上混淆在一起的棋子,笑了笑問道:“都已經被你弄亂了,還要怎樣重來?”
狐塗塗掃了一眼棋盤,垂頭喪氣的說道:“好吧,下次我一定要耐得住性子,我就不信贏不過你一次。”
蘭君子輕輕笑笑,召來一旁侍候的小廝收拾好棋盤,他則回了房間。
蘭君子很怕冷,天稍稍一變就會渾身的不適。可又不太喜陽,隻有溫度適宜,通風的時候才會喜歡在院子裏四處逛逛,陪陪狐塗塗。平時大多時間都是待在溫暖的房間裏,輕易不出來。
狐塗塗知道不是蘭君子高傲,而是他天生傲物,能在人世間忍受著平凡的生活已是不易,不能要求太多。
況且除了蘭君子,還有一個上了年歲可以沒事兒逗樂解悶的老槐樹……
老槐樹忽然抖了一下,總覺得有些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他連忙盡量把自己縮小,收起枝葉,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顯眼。
“槐樹爺爺——”狐塗塗甜膩膩的聲音及時響起,老槐樹頓時一個激靈,恨自己動作太忙。
“什麼事?我很困,要睡覺了。”老槐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滿是溝壑的臉上盡力的擠出一個困倦不已的表情。
“今天有集市吧?”狐塗塗明知故問著。
她家的大牆外就是集市,隻不過那堵牆從來沒人爬上去過。不管怎麼努力的向上攀爬,始終都爬不到牆頭。久了,便像那條深巷一樣傳出了各種版本的謠言,更是令人恐懼。
但盡管如此,不得不承認那是一處非常理想的擺攤地方,地理位置好,采光也好。刮風下雨的時候又可以遮擋風雨。而且都雁鎮的鎮民們都發現,隻要不去挑戰那堵牆和那條深巷,不管怎樣,都不會有任何的不妥。在那堵牆下擺攤也不會遭受任何的報複和不利,所以久而久之,人們對那堵牆和那條深巷的恐懼倒是少了不少,更加喜歡在那個位置擺攤了。
狐塗塗站在牆裏就能聽見外麵的吆喝聲,還故意問老槐樹,意圖十分的明顯。怎知老槐樹畢竟是樹老成精,這麼大歲數不是白活的。對於狐塗塗的提問完全裝聽不見,直接打起了穿雲裂石般的呼嚕聲。
“槐樹爺爺——”狐塗塗氣得大聲喊著,不依的狠狠踢了老槐樹一腳。
老槐樹睜開一直眼睛,眯成一條縫好笑的看著獨自生悶氣的狐塗塗,心中慶幸著他裝傻充愣的功夫越來越高深了。
狐塗塗連喊了兩聲,得到的隻有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嚕聲,氣得她狠狠甩了甩袖子,不滿的跑到旁邊那口古井邊,衝著井下喊:“公公、婆婆,出來和我一起去逛集市吧。”
井下半天沒有聲音,狐塗塗正打算下去看看,蘭君子從屋內重又走了出來,溫和的聲音緩緩響起:“九尾,別淘氣了。王今天便會回來了,要是他回來以後看不到你,又會不高興了。”
狐塗塗聽了蘭君子的話以後,鬱悶的小臉忽然上揚起來,轉過身愉快的來到蘭君子的麵前,踩在石階下仰著頭看著石階上永遠都是一副淡定表情的蘭君子,問道:“真的麼?他走的時候說的麼?我怎麼沒聽到?”
蘭君子歎了歎:“你還能聽到什麼?隻顧著出去玩就是了。”
狐塗塗吐了吐舌頭,衝著蘭君子做了個鬼臉,倒也算安分了下來。
用過了中飯,外麵日頭洋洋的,狐塗塗在青石板地上鋪了一塊虎皮,懶洋洋的趴在上麵曬著太陽,兩隻尾巴在身後甩呀甩的,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趕走了附近看熱鬧的蒼蠅。
來到都雁鎮半年多,狐塗塗練出了兩條尾巴。第一次發現出雙尾的時候,把狐塗塗興奮的都要跳上天了。後來得知隻要她一直修身養性,每天堅持修煉,便會恢複九尾,立刻狐塗塗加入了修煉大軍,每天都會抽時間和蘭君子以及公公婆婆一起修煉。不過狐塗塗的耐心不足,待不了多久就會無聊的放棄,因此半年多了,也隻多了一條尾巴。也因為這個原因,每天蘭君子才會和她對弈,就是為了培養她的耐性,希望她可以在修煉的時候多堅持一會兒。
公公婆婆看完了熱鬧從集市回來,笑眯眯的出現在狐塗塗的眼麼前,顯擺著集市中買回來的小玩意兒,看的狐塗塗煞是眼紅。
“公公婆婆,你們竟然又偷摸的跑出去,實在太不講情誼了!”狐塗塗眼睛都沒睜,光是憑著氣味就覺察的出公公婆婆以及不屬於他們的味道。
公公婆婆是一對蛇妖,當初轉輪王去找虞仙人的時候半路收服的,後來便帶到了這處宅子裏。他們倆大多數時間會寄居在那口古井下牆壁旁邊的深洞裏。那種陰暗潮濕的環境是他們最喜歡的地方!而且根據公公婆婆所說,那口古井有助於他們修煉,因此狐塗塗倒也沒強求他們必須住房間裏。不過他們倆都選了房間,偶爾也會在陰天下雨的時候進房間裏住上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