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在抬頭間撞見駱小萱的背影,我逼迫自己,將所有精力和時間都消耗在題海裏。隻有這樣昏天暗地的演練,才能讓我擺脫心裏的掙紮。我骨子裏是不大喜歡學習的,但現在,這些枯燥的本子,卻成了我的最後慰藉。
填寫誌願的那天,成了我和駱小萱的訣別。我們各自沒有說話,亦不像其他人一般熱情寒暄。我想,我是該和駱小萱說點什麼的。即便談不到重點,無法讓越過兩人之間的萬裏江麵,但說句話,總是好的。至少,在後來的時光裏,我們可以有一段最為完整的記憶。
隻可惜,我始終沒能放下少年脆弱的自尊,而天性好強的她,幾次欲言,卻恰巧碰上了我故作漠然的臉。我們就這樣僵持到了最後。直至揮手,在路口處各向東西,也不曾叫出對方的名字。
酥軟的風從路口處奔來,我將踏板踩得飛快。可這有什麼用呢?它跑得再快,也追不上我與駱小萱的舊日時光。憂傷如同一麵無邊銀鏡,將我照得不知路向何方。
時光總是會過去。駱小萱與我最終奔向了不同的城市。我坐在轟隆隆的列車上,獨自遐想,這條鐵軌,也曾把駱小萱載向了遠方。隻是,當她坐進這溫暖的車廂,可曾想起,有一個少年,也曾給過她這樣的溫暖與安詳。
一月後,我收到了駱小萱的來信。沒想到,自認已經淡忘往事的自己,還是會因這樣一封樸質的信件淚流滿麵。原來,駱小萱真正暗戀的人我,而她,也早就知道我曾那麼那麼地喜歡過她。
隻是,她不想這份純真的情感,會成為葬送我一生命運的原因,才會找來那樣一個優秀的男孩,上演這麼一出完美的戲劇……銀鏡中,我的下巴上不知何時滲滿了細密的胡茬。我忽然驚覺,自己早已在這段心酸的成長中變幻了模樣。街上,不知哪間窗戶又傳出了《青花瓷》的旋律: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歲月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百折千回的青春啊,盡管它如此漫長,可我們還是竭盡全力地掩藏住了心底那團貌似青花的秘密。讓它有足夠的力量,朝著人生的路口,不懈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