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山連綿百裏,峰巒起伏,最高峰直入雲霄,平日裏隻見白雲環繞山腰,不識山頂真容。天華山山林密布,飛瀑奇岩,珍禽異獸,在所多有,景色幽險奇峻,天下聞名。隻是這更有名的,是天華山上的修仙門派——天華派。
天華派創派至今將近千年,雖在當今修仙盛行之時並不是曆史最為悠久的一個門派,但是其派卻為當今正邪兩道之首。
無它,隻因天華山頂上住著一位仙人,且是當今世上唯一的仙人——長留仙尊。
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天華山頂,長留一如以往地站在高處的一塊雪石之上,透過重重雲層俯視著山腰畔的天華派。雖自那時之後,早退讓了掌門一職,然而站在這裏,似早成了習慣。
距離天華派所在不遠的山腰之上,有一團雪白伏在鋪了層薄雪的地上。長留目光所過,也不知為何這麼一隻絨白為何會吸引他的眸光。忽然!雪地不遠處,一隻灰熊正在偷偷地靠近那團絨白。
今年的雪下得額外厲害,厚厚的積雪將所有能果腹的東西都藏了起來。她在雪地裏挖了一天尋了一天,都沒見著半點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隻覺得眼睛裏一圈一圈的光暈眩得頭暈。朦朧中,似乎,有一隻……龐大在試圖靠近。她甚至問道了一股腥臊味——那種肉食動物獨有的腥臊。
她努力的弓起身子,試圖用吼聲驅離它。但是……但是虛弱的她搖搖欲墜,哪裏吼得出什麼“威猛”的聲音?
龐大的身影似乎知道了她的精疲力盡,再者她的體型比它小了許多倍,自然也添不出什麼威懾的力量。龐大一步一步地靠近。
長留在雪地留靜靜地望著雪地裏的一大一小,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憐惜?
遺世百年,他還能剩下多少憐憫之心?飛禽走獸之間的弱肉強食,他不會出手幹預。
隻是?
越是看下去,眼光就再也挪移不開!灰熊越是靠近絨白,就越是將他平靜了百年的心激起漣漪。
就在灰熊即將抓到那團絨白的時候,絨白奮起力量揮著爪子撲向灰熊。灰熊吃痛伸掌一拍,絨白被遠遠拍出好遠的一段距離,身上似乎還綻出幾點朱紅。
絨白卻並沒有躺在雪地裏不再動彈。
又一次慢慢地爬了起來,努力地弓著身子。然而絨白身上的朱紅更甚,就連弓起身子這樣的姿勢都難以堅持,一次次地倒下,再爬起。
灰熊越來越靠近,眼看著就要一撲而下,將絨白吞入腹中。
就在這時!
長留抬起手,指尖凝光,遙遙指在那團絨白之上。絨白身邊立即鼓起一團光圈,將之牢牢罩住。灰熊一撲而上,卻也隻是撲到了光暈上,觸碰不到絨白半分。
“滾!”長留嘴型張合,灰熊伏在地上轉身就奔走,再不敢回頭。
長留不顧身前萬丈懸崖,腳步輕輕一跨,便若登雲一般斜飛而下。瞬息之間,長留已至絨白身側。
那絨白其實是一隻幼年期的大尾巴白狐狸,狐狸眯著雙眼,輕飄飄地伏在長留的懷中瑟瑟發抖。長留渡了幾許仙氣到狐狸身上,狐狸的眼線立即又拉長開,舒服地歎了口氣。
就這樣,天華山頂上的長留殿裏,從此多了隻雪色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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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的白光亮了整個天華山頂,幹淨的雪地中心,兩人相對而坐。
一人白若清雪,白衣白發,似要融進身周濃濃的寒意裏,他支著頭若深思天外,但時而點下一指白棋,便能讓對麵之人沉思半餉。
他身對之人,玄衣黑發,不如白衣男子的淡靜,額角邊上甚至隱隱溢出幾滴汗水。
觀棋盤之上,白子攻城略地,零星黑子苦苦堅持。
“仙尊棋藝高絕,時睿自愧弗如。”辰時睿悄悄抹著汗水,開玩笑,對麵這位可是他百年前入門時起便已孤居長留殿的長留仙尊,百年安寧,今日怎地想起招他上長留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