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兵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痛,就好像他才是那個宿醉的人。而真正宿醉的家夥,卻在客廳沙發上悠哉遊哉的啃麵包喝牛奶。
靠在門框上遙望著崔小鵬,柯兵有種還沒清醒的感覺。那個麵包是他冰箱裏的,那個牛奶是他碗櫃裏的,那件衣服是他衣櫥裏的,那條褲子是他晾在陽台的,如果不是衣領子上換了個腦袋,他還真以為是自己在那兒啃呢。
聽見聲響,崔小鵬抬起腦袋,齜牙樂得燦爛:“元旦快樂。”
“樂你個頭。”柯兵沒好氣的嘟囔,不太敢看崔小鵬的臉,匆匆忙忙地到盥洗室刷牙洗臉。
說實話,柯兵有點害怕。昨天晚上他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但好像月亮一落太陽一升,那膽子都不見了。現在他覺著碰碰皇帝的衣袖都是大不敬。
刮胡子的時候,柯兵下意識的又瞄到了浴缸,心跳忽然過速,手一滑,臉上留下道清晰的血痕。柯兵差點嚇得心跳停止,靠,這不是報應吧。
“小卒子!你掉廁所裏啦——”門外傳來崔小鵬的鬼叫,“再不出來麵包沒有啦!牛奶也沒有啦!你冰箱可都空啦!”
“還不都是你給掏的!”
柯兵飛快拿涼水把臉上的泡沫洗掉,一個健步衝回客廳,在最後關頭搶救下桌子上僅剩的兩片麵包,“靠,你就不知道給我留點!”
“這不留著呢嘛。”崔小鵬說著,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又沉重的點點頭,“嗯,兩片是有點少……”
柯兵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在崔小鵬這裏,你就別指望出現什麼良心發現內心不安愛心泛濫同情心膨脹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了這個苗頭,那麼這指不定又是他盤算的哪個邪惡念頭的集結號。
“小卒子,站著幹嘛,來坐呀。”崔小鵬邪邪的抬起眼皮,微妙的勾起嘴角,拍拍自己身邊的沙發招呼著。
不知怎麼的,柯兵忽然想起電視劇裏怡紅院欄杆上那些叫著“大爺,快來啊”的女人們。
小心翼翼的坐好,柯兵頭皮開始發麻。孩子們總是在做錯事情之後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在這一點上,不得不說活了二十九個年頭的柯兵實在沒什麼長進。
“看我幹嘛,吃東西啊,你剛才不是還叫喚餓嗎?”崔小鵬的音調那一叫柔情似水。
“哥哥,咱能別這麼溫柔麼,我冷。”
“喝點板藍根就好了。”崔小鵬非常認真的建議。
柯兵有點摸不著頭腦。他愣愣的看著崔小鵬起身走到衣櫃前,接著埋頭在裏麵翻衣服。
“你幹嘛呢?”
“找衣服。”
“你的在臥室。”
“都成抹布了。”
“那你就禍害我的啊。”
“你以為我樂意?就你那品味……”
“喂,有你這麼管人借東西的麼,不感恩就算了還諷刺打擊……我說,你到底翻沒翻著合適的啊!”
柯兵話音剛落,崔小鵬總算拎著件黑色夾克從衣櫃裏抽出了身:“得,這件湊合了。”
柯兵翻了翻白眼,剛想說奶奶的那是老子最貴的外套,就聽崔小鵬念叨:“小卒子,我昨兒怎麼住你這了?”
“您老人家會不會問得太遲啊。”柯兵把麵包片塞進嘴裏,咕噥著,“昨天你喝多了,我正好看見就帶回來了。”
“哦,這也能給你碰著,真神奇……”崔小鵬已經套上了夾克,正在鏡子前麵左轉右轉的看。
“你別照了,回頭鏡子都給你照自卑了。”柯兵走到衣櫃裏麵翻了幾下,不一會拿出條咖啡色的褲子遞給崔小鵬,“你那搭配太前衛,人民群眾還是比較適應這個。”
崔小鵬笑得開心,又在鏡子前麵蹦躂了好半天,才戀戀不舍的把那條原本柯兵晾在陽台而早上被他借過來穿的夏威夷碎花短褲脫下來,換上了長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