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夢見了什麼呢……”柯兵啞著嗓子,苦笑。
“爸……”樊霖蹭著,及不可聞的呢喃。
呼吸窒住了,柯兵眨眨眼,心底生出一種奇異的幸福感。在這樣的雨夜,那感覺是如此的溫暖,光明。
疲憊感更濃了,柯兵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許睡,睡了你就再也吃不著肉,喝不著酒,玩不著掃雷,摸不著兔子了……
那就想吧。柯兵努力打起精神,讓自己混沌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過去三十年的種種,此刻在柯兵的腦袋裏剪輯成了一部紀錄片,黑白色的,吱吱呀呀的放。先是他爸媽吵嘴,他和班級裏的壞孩子打架,接著他偷親了崔小鵬,事後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繼續廝混,再然後他撞了唐堯的寶馬,連哄帶騙壓根就沒付多少賠償金,接著他連哄帶騙的把兔子拐到了自己手裏,再然後又是崔小鵬,又是樊若山,又是唐禹,又是施硯……自從認識了唐堯,他好像就陷進了一張巨大的網裏,各路人等三教九流齊齊登場舞動長袖。車上下走,炮來回轟,馬四處踹,象瘋狂飛。他這輩子最討厭麻煩,卻偏偏在這盤棋裏不想被吃掉,哪怕隻是一個小卒子,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越過楚河漢界,讓所有人看看,小卒過河就是車。
又想唐堯了。柯兵苦笑,似乎這兩天他腦袋裏就沒別人,全是那家夥的模樣。怒發衝冠的,橫眉冷對的,純情羞赧的,傷心痛楚的,每一個都那麼生動,好像就在自己眼前。
柯兵第一次去思考,他對唐堯和崔小鵬的差別待遇。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見了崔小鵬就想護著,見了兔子就想欺負。
靠,這是什麼心理呢!
所以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出手收拾他了。柯兵胡思亂想著,如果他就這麼掛了,天堂肯定是沒份兒,那要到了地府,閻王問他為什麼下來啊,他一定要老實回答:一隻兔子引發的血案。
“叔兒?”樊霖動了動,似乎醒了。迷迷糊糊仰起頭看柯兵,“你的表情好像在和耶穌作臨別贈言。”
柯兵嘴角抽搐,抬手點著樊霖的腦門兒,一下又一下:“臭小子,聽叔兒的話,以後再也不能欺負老實人!”
“啊?”小孩兒瞪大迷茫的眼睛。
柯兵做出一個齜牙咧嘴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會有報應的。”
樊霖囧:“你在恐嚇我麼。”
柯兵眯起眼:“這是詛咒。”
樊霖打了個哆嗦,嘟囔著“明明就是封建迷信”之類的話,蜷緊身體又睡了過去。
真的,到極限了……因為柯兵居然看見了大大的壁爐,金黃濃香的火雞,溫暖的燭光,繁複而華麗的刀叉餐具,總之賣火柴的小女孩兒看見啥了他就看見啥了,夢幻而迷人。
不知過了多久。
有人在身邊喊,大聲的喊,像是哭訴,又像是呼喚。柯兵睜不開眼睛,隻能伸長了耳朵去聽。懷裏的孩子好像被誰給抱走了,隱約分辨,那嘶啞的叫這樊霖的聲音好像是樊若山那老妖怪,顫抖的喊著樂樂的指定是唐禹那隻笑麵虎。好,真好,孩子的親爹來了,他這個臨時的就可以退場了。隻是,地麵真的好冷……
誰?誰把他摟進了懷裏?誰在捏他的臉,揪他的頭發,咬他的手指頭?
嗬嗬,管他誰呢,隻要溫暖就好,他冷怕了。勤勞的龍王還沒回家麼,怎麼噴壺仍在灑?不過好奇怪,雨,熱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