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河州一男子在樓下買菜時被高空墜物砸中，當場死亡，警方正在介入調查。據悉，男子姓福，名濟天，年僅十七歲。可惜啊，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消逝於此，讓人怎能不痛心，所以也呼籲大家……”
沙發上的少年神情呆愣，伸手想拿起遙控器，卻徑直穿了過去。如果仔細一瞧，就能發現他與電視上死者的照片有十分甚至是九分的相似。
鼻頭上的黑痣，臉頰上的疤痕，唯一不同的是少年的瞳孔渙散如同一具屍體，而照片上卻煥發著勃勃生機。
沒錯，他死了，在昨天買菜時被一根天上掉下來的大鐵棍子砸死了。那時他爬起來想去撿菜，被滿地的血跡嚇了一跳，回頭看見自己被砸扁的腦袋更是兩眼一黑。
期間他試了無數種辦法，什麼趴在屍體上借屍還魂，亦或是妄圖用念動力留下求救信號，甚至在眼睜睜看著身體被抬走後萬念俱灰地跑去寺廟求佛祖超度，都是徒勞。
如同孤魂野鬼般在街上飄蕩，餓不死，撞不著，不需要睡覺，也感覺不到困意。生前還未寫完的小說，學校裏情同手足的好友，甚至連他刷盤子半年攢下的存款皆與他無。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折磨。
再一次穿過鐵門來到家中，看到自己出現在電視上，他突然覺得很搞笑，自己幼時的理想之一竟然以這種古怪的方式實現了，還被他親眼所看到，諷刺二字足以說明他現在的心情。
“你大舅的老天爺，我就知道你有一天要搞死我，玩膩了是吧？你說話啊！”
福濟天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著天花板邊哭邊罵，瘋狂地用頭撞擊牆壁，最後從窗口一躍而下，砸在了樓下的瓜攤子上。
“嘿，小哥，來兩個瓜蛋子嗎？”
福濟天猛地抬起了頭，摸了一把鼻涕：“你在喊我？”
瓜攤老板衝著他笑了笑，拍打著西瓜，“不貴，三塊錢一斤，不甜不要錢。”
“我不要什麼西瓜，你快幫幫我，要是能把我救活，把房子送給你都行，幫幫我，幫幫……”福濟天死命地扯住那隻布滿老繭的大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緊捏住，一張鈔票卻突兀地浮現在他眼前，“給我來半個。”
僵硬地扭過頭去，福濟天絕望地望向身後穿著睡衣的小青年，雖然感受到視線始終落在自己頭上，但他很清楚真正被盯著的是壓在自己身下的西瓜……
擠上了路邊的公交車，福濟天知道自己變成了類似鬼魂的什麼東西，仍是默默從褲兜掏出兩塊幽靈硬幣塞進錢箱。
錢自然是假的，他也就找找存在感，就好像現在還活著，在打工的路上。很快，隨著自己的身體被擁擠的乘客嚴嚴實實地覆蓋住，那點微不足道的存在感也消失了。
從車窗翻下，失魂落魄地走進墳場，他花了好一陣功夫才找到他媽的碑，墳前的花朵尚還新鮮。
福濟天試探性地摸了摸墓碑，遲疑道，“媽，你要是在的話，跟我說句話唄？”
沒有回應 ，福濟天努力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語氣溫柔地道：“那我回家找我爸了，媽你注意點身體，在地下別受涼了。”
踉蹌著出了墳場，福濟天沒有說實話，其實他的爸也死了，去年掉水裏淹死的，屍體都沒撈著。就如此，他也不想讓他媽傷心，就算地下埋著的隻剩下森森白骨。
“現在我該幹什麼？”福濟天大聲自言自語，反正沒人能聽到，他再不說幾句話都要憋瘋了，“就這樣一直逛下去？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福濟天忽然想到那個把自己弄死的罪魁禍首，當時被嚇得屁滾尿流，還沒來的及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就被警察當作凶器一起帶走了。
“好好好，把我弄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麼玩意兒。”
扒在公交車的門沿來到警察局，福濟天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了進去，他沒進過局子，對地形也不太熟悉，索性挨個翻找。走到了一排上鎖的鐵櫃前麵。
福濟天覺得自己應該找對地方了，把頭伸進其中一個櫃門，“在這兒？”
“不急，我慢慢找，不信找不到你。”
“這裏？”
“這兒也不是？”
在第四個鐵櫃，福濟天終於看著了老相識，仔細打量了起來，“哎喲，這棍子上還刻了兩個字，我瞧瞧。”
櫃子裏光線很暗，但能勉強看出這兩字——破天。
“破天，你叫破天？你破不了天，你隻能破我的腦殼，老子闕了你！”
福濟天哪兒管自己拿不拿得動鐵棍，暴怒之下拽著鐵棍就往外拽。
此時，異變突生，福濟天摸著鐵棍的左手竟然被一股吸力反拽了進去，愣住片刻，福濟天發癲似地狂喜，“好啊，死了也行啊，哈哈哈哈哈！”
笑罷，便放棄了掙紮，一整個鑽進了破天二字當中。
“原申，你去把17號櫃的物證拿出來。”
……
“楊…楊sir，這櫃子是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