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打擾公子撫琴了。”
被人抓到了,蘇蘇隻好從梅樹後麵站出來,一身紅衣在一片雪白中極為顯眼。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很快回複平靜,微微笑道:“原來是蘇姑娘。”
“你認識我?”
“宮裏來了貴客,乃是宮主請來的玄冥劍主,傳聞玄冥劍喜歡化作紅衣女子,名叫蘇蘇,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認識嘛,那就好辦了。蘇蘇也不跟他客套,就近找了塊石頭坐下。湊近了才發現,此人簡直像是雪做的一樣,皮膚白皙到幾乎透明,五官如同冰鑿般分明,卻透著迷醉的光澤,隻有脖頸處,高高的衣領仿佛掩蓋了什麼,隻露出黑色的一縷,仿佛一片竹葉,是什麼紋身嗎?再一看時,那黑色居然無影無蹤,難道是梅枝的投影?自己眼花了嗎?
隻見那人身前放著一架紫檀古箏,箏麵上鏤刻著雪地白梅,顯得端莊而典雅。
那人笑道:“蘇姑娘也是愛箏之人?”
“嗬嗬,喜歡聽而已,也談不上了解。”
那人似乎很高興,即興彈奏起來。但見那蔥根玉指在弦間撥弄,如田間倒麥,又如山間寒泉,清冽舒暢的樂曲從頭淋到腳,仿佛全身都被洗了個透徹,煩惱和疲憊全隨著那樂曲的流逝而消退。恍然間一曲終了,蘇蘇還覺得耳邊餘音嫋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隻見那人已含笑端詳她多時。
蘇蘇不禁麵上泛紅,總覺得說什麼都是褻du,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這曲子叫什麼?”
“折梅,喜歡麼?”
“嗯。”蘇蘇暗自感慨,“真是曲如其人啊。”
那人但笑不語,十指撫弦,又一曲從指尖流出。這一曲與之前的頗為不同,顯得輕快而靈動,蘇蘇聽著聽著,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仿佛與自己的心海形成了共鳴,頓時興奮不已。
兩個人就這麼一個彈,一個聽,沒有更多的言語,似乎任何別的聲響都會破壞這完美的畫卷,不知不覺竟到了天明。
“唉呀,天亮了,我該走了。”蘇蘇起身告辭,“真是謝謝你的琴聲。”
“蘇姑娘若是喜歡,可以常來。”那人微笑。
“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你可以叫我牙。”
牙?真是奇怪的名字。
蘇蘇告了別,這才循著原路返回,突然想起自己本來就是迷路的啊,怎麼可能找得回去?準備再去問問那個牙怎麼走,一回頭,卻發現哪裏還有什麼梅林,幾棵稀稀疏疏的古柏外麵竟然就是院落的圍牆,自己根本就是一直在客房外打轉嘛。
難道撞鬼了?可是那人,隻怕說是仙更貼切吧,還有那琴聲,那也可以偽裝麼?
睡覺,對於妖劍來說不過是愛好,或者習慣,一宿未睡,蘇蘇仍然神清氣爽。哼著小調進了房門,卻見廣寒宮主已經恭候多時,平日喜歡圍著花小舞的侍女居然一個沒見。似乎沒料到她現在回來,花小舞坐在床上,表情也有些驚訝。
“咦,在商量什麼事嗎?”蘇蘇問。
“你一晚上都在外麵淋雪?”花小舞指著她的肩頭,蘇蘇這才發現身上,頭上竟然積了厚厚的一層,隨手拍掉,順便把晚上聽琴的事說了一遍。
廣寒宮主聽完竟然鎖了眉頭,自言自語道:“難道是他?”
“宮主認識牙?”
“也談不上認識,不過聽你描述推測罷了。這件事,要從一個故事說起。”
蘇蘇一聽有故事,頓時來了興趣,自己倒了杯茶,在桌子邊上撿了個地方坐下。
隻聽廣寒宮住娓娓道來。原來這廣寒宮並非寒冷之地,此地常年冰封,乃是有一段往事。
廣寒宮境內有一座雲霧山,此山中有一絕境稱為幽魂道,道中有個化骨窟,乃是人鬼交界之地。萬年之前,有一個火神,娶了天宮的白雪仙子,這二人神仙眷侶叫人羨慕。哪知道不過三千年,這火神卻愛上了一個魅。此魅突然遭人殺害,魅一生化形一次,一旦死亡便是魂飛魄散之時。火神一怒之下燒盡仇家滿門,並以仇人亡靈為媒介,施展了天地不容的回魂大法,強啟鬼門,欲重塑魅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