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骨髓的痛苦,不僅是身體,連靈魂都被那能量衝擊的幾乎粉碎,小紅從來沒遇到過如此強大的攻擊,這般疼痛,還不如死掉來得痛快,他從誕生開始,就沒想過這個死字,卻不料今日會對其如此渴望,然而就他在痛不欲生的時候,卻有一股強大的能量包裹著他的靈魂,使他那狂風驟雨中幾乎被刮滅的靈魂之火被保護了下來。小紅一瞬間熱淚盈眶,那是契約的力量,他從未料到,來自主人的力量會如此渾厚,如此祥和,絲絲點點浸潤著他那即將熄滅的靈魂之光,竟把他從毀滅的邊緣拉了回來。
小紅內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感恩之心,那是哪怕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的報恩之情,他何德何能,竟攤上個如此強大而又護短的主人啊……
他緩緩睜開眼,原以為自己已經就此魂飛魄散,卻沒料到因為靈魂契約裏那一點羈絆活了下來,死裏逃生一遭,各種感慨一時間充滿內心,他禁不住熱淚盈眶,偏偏還沒仰天長嘯出來,卻又感到有些不對勁。
照理說,當初七號那一擊並沒有直接打到他身上,如果他沒記錯,當時他帶著花小舞找到蘇蘇,那一擊本是被蘇蘇攔住了的。她本來可以躲開的,可是,花小舞凡人之軀,哪怕是餘波,都承受不住,蘇蘇為了保護他們,用盡全力張開了領域,直接承受了七號的攻擊。
雖然她已獲得半座金身,卻也無法承受七號的全力的一擊。
那領域,應該是被擊碎了……
小紅得出一個自己都嚇了一跳的結論。
蘇蘇為了保護花小舞而設的領域,自然包括了維持一個凡人能夠承受的能量衝擊此類的規則,但是連他一個妖劍分身都經受了如此衝擊,花小舞自然難以幸免。既然領域沒有起作用,這隻能說明,領域已經不存在了,必然是被擊碎了——如果是使用金身之力的七號,自然是有這個能力的。
然而,雖然蘇蘇並未成神,而且隻有半個金身,且剛剛覺醒之初,能量尚未完全調適好,領域卻是神域的雛形,是創造者建立的規則和魂力的結合體,隻要創造者還存在,領域就不會消失,如果領域被強行破壞,那就意味著,創造者受到了幾乎相同的傷害!
小紅心裏一驚!難道蘇蘇已經……不,這不可能,正常來說,隻要分身還存在著,那麼本尊定然沒有消失,從某種角度來說,分身是為了保護本尊而存在的,如果遭受了致命攻擊,最先承受傷害的應該是分身才對,小紅想起了自己剛才生不如死的感受,如果不是主從契約,他應該已經不存在了吧?雖然他是分身,但是那主從契約卻是建立在他的靈魂之上的,與本尊並沒有聯係,難道是因為那個契約他才逃過一劫?
那麼蘇蘇到底怎樣了,花小舞可還活著?契約仍然存在,他的主人應該還在人世……
小紅尚在疑惑間,卻有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懼,從靈魂深處襲來!
這是什麼?這難道是來自主人的憤怒?
小紅被那恐懼嚇得麵如白紙,渾身無法動彈,暗自嘀咕,果然出事了!艱難的轉動視線,憑借著主從契約的靈魂聯係,向花小舞所在的位置尋去,他看到的卻是燦爛的靈魂之光形成的巨大光柱,直入雲霄!
這,這是什麼!這是花小舞的靈光?怎麼會如此強大?這哪裏還是殘缺不全的魂魄,就算是上古魂魄,也沒這麼變態的吧?
小紅直接呆滯了,他那好不容易保全的靈魂被來自契約的怒火衝刷得仿佛湍流中的水草,頭暈目眩。這滋味實在太難受了,偏偏那契約卻又能牢牢護住他的靈魂,不至於被這憤怒衝散,這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比剛才那致命一擊還要難受。花小舞的魂壓何時如此恐怖,竟到了比那七號都不差的地步了?
難道,他也是傳承者之一?
小紅艱難地忍受著這一切,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卻看到那金色的光柱乍然收攏,消失不見,地麵上,伏著一個人,一身白衣已經站滿了血汙,發絲也被血水浸濕,凝結成麵條一般,他一動不動,隻是沉默著,沉默著。
靈魂的憤怒也在那一刻嘎然而止,剩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比無邊的宇宙還要深邃,比沒有火焰的幽冥海還要冰寒刺骨,小紅此刻感受到的是另一種恐懼,不是因為畏懼,而是過於沉靜的未知。那樣的感覺,一點也不像他所認識的花小舞——那個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無憂無慮,純淨無知的花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