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天意(1 / 2)

與蘭陵王不同,張綺一直是比較了解鄭瑜的,而且她早就看出了,相比起秋公主的重情,鄭瑜似乎並沒有太把這個朋友放在心上。

李映又給自己倒了一盅酒,她一邊慢慢抿著,一邊輕聲說道:“阿綺,我以前年少不懂事,得罪過你的地方,希望你不要見怪了。”頓了頓,她又說道:“也是直到嫁人後,我才突然發現,阿綺,你實在比鄭瑜強得多了。”

也許是出身於底層吧,張綺的性情中,有著鄭瑜所沒有的一種性格,那就是,任何時候,無論遇到什麼困境,她永遠不會讓自己的心變得陰暗,永遠不會把自己困在痛苦和怨恨中。再無助的時候,她的眸光都是清明的,仿佛得之她幸,不得她命。她不會去怨天尤人,不會去做損人不利已的事,而是會積極的,努力地謀取另一段燦爛人生。

仿佛,這個少女,曾經睿智地看到過更寬廣的天地,也曾經站在幾十年後回憶過從前。她已知道,人之一生中最重要的是,好好地活著,努力地過好每一段旅程,永遠不虧負自己。便便是前途一片黑暗,無路可走的時候,也要活得尊嚴,通達。她也永遠不會因為過去的錯誤而懲罰自己,兩年前,她在張揚的向所有人宣布要嫁給蘭陵王為妻時,有多少人笑話她?那應該是整個鄴城,整個晉陽吧?便是她自己,見到張綺時,也是嘲笑不屑的。可她每每對上,都是一臉通達明朗。那是因為,她知道求的是什麼,她也知道,大不了便失敗了,大不了便從頭來過,從不了便一無所有……這人世間,隻要還活著,便有機會,便會春光明媚。也許在她眼中,尊嚴,從來是自己許給自己的,而不是他人給你的。

這種陽光清明的性格,其實比鄭瑜更能讓人舒服。鄭瑜,她眼界太小了,而且這二年中堆積的怨恨,讓她整個人已變得孤僻可怕。

歸根結底,人活著是種態度,態度變了心境也就變了。

沒有想到有一天李映會這麼發自肺腑地讚美自己,張綺不由一笑,她轉眸看向蘭陵王,妙目盈盈中,似是在期待著他也來讚美一句。

這樣的神情,讓李映不由好笑,蘭陵王也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伸出手,在張綺的墨發上摸了摸,說道:“走吧。”

牽著張綺站起後,他朝李映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人轉身就走。望著這一對伉儷,李映長歎一聲,暗暗想道:阿瑜,你現在放手還得來及……

夜晚又到了。

西苑中,一個婢女走上前來,輕聲說道:“王妃,夜寒露重……”才說到這裏,鄭瑜驀然轉頭,青著臉尖聲說道:“什麼王妃?我哪裏還是什麼王妃!”說到這裏,憤恨交加下,她衝到二十步開外,一袖子把塌上的酒盅茶碗糕點全部甩到了地上!

已經兩個月了,她承諾蘭陵王和離的日子,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中,她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她每天晚上端上的那一碗粥,不是被張綺,便是被方老還有那個什麼楊受成截了下來。整整二個多月份, 她這個王妃,竟是沒有辦法與她的丈夫單獨呆在一起,哪怕呆上一會!

時間不多了,再過不了多久,高長恭就會逼著她和離的。她知道他的性格,到得那時那時她還想找借口的話,他肯定會不耐煩。是的,他一定會不耐煩!

壓下心頭的慌亂,鄭瑜想道:不要緊,不要緊,高湛會出手的,他承諾過會出手的!這個想法,其實她已不是那麼確信,畢竟,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在傳,說那個什麼張氏是妲已再世,是禍水紅顏,高湛便是有什麼想法,也不得不壓下去。

他既然對張綺沒了想法,自然也懶得出手幫助自己!

就在鄭瑜為漸漸逼近的期限坐立不安時,公元563年九月,在上一次戰役中,被削弱了一些實力的北周元氣終於恢複了一點。北周的大塚宰宇文護想著齊國的實力越來越強盛,竟是痛下決心,派使者前往突厥,竟準備與這個對齊國同樣又懼又恨的仇敵聯手討伐北齊。便是不能大勝,借機削弱齊國國力,讓齊周兩國重新回到平衡點,也是周國所希望看到的。

北周派出的禦伯大夫楊薦和左武伯太原人王慶,向突厥木杆可汗承諾,不管攻齊勝是不勝,他們的皇帝宇文邕,都願意娶可汗的女兒為皇後。

到了現在,這個聯盟已成,突厥與北周的聯軍,開始整裝待發,隨時可能入侵齊境!

在這種情況下,心中大為慌亂的高湛,急急把蘭陵王派往邊關。

鄭瑜也沒有想到,她還在為三個月的期限發愁時,轉眼間高長恭便接到高湛的旨意,不得不帶兵急赴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