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洛閉上眼,思緒隨著曲樂而浮動——
原來,在流年中偷換的,永遠隻能是流年。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一種償還。欠了別人的一定要還,因果循環。
曲子寧靜祥和,使得舒洛的心田寂寥廣闊,又遮蔓不明。
那曲子,似乎凝著一種顫抖的悲傷,絲絲琴弦閃著瑩光,仿佛顆顆燦爛的煙花綻放在空中,寂靜地綻放著,然後在絢麗中,無怨無悔地獨自消逝黯淡下去……
現在,終於,我可以為你流淚。償還。以前,你為我流的淚。
情在不能醒,一句於執迷中道破天機。
不是不想自拔,而是人在其中,心不由己。
人是聰明減福壽,從來薄福送傾城。人若放得開?看起來會不會比較幸福?
哎,悟盡禪機,有時候,隻會增加煩惱。
好似,禪語梵音間,前塵舊事,都已悠然遠去,獨留他一個人守在原地。
他的心如若沙塵,一會兒似輕,一會兒似重,這一生際遇是真是假已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與木木曾經相遇過。
丹麥囚室。
昏暗的斑光,透過石牆上的窗戶投射進來。
高高的潮濕的牆壁上爬滿青色的苔蘚。
一條紅色的大地毯,從高高的台階一下延伸到最底層最黑暗的一間囚室的鐵門前。
希洛高昂著頭,尖尖的高筒靴一路踩著仆人們鋪好的紅地毯,大踏步地向前走著……
前麵的仆人哈著腰,神色恭恭敬敬地帶路;後麵緊隨的兩位女仆則小心地提著她長長的垂地裙裾,亦步亦趨地跟在她招搖舞擺的庇股後麵,既不能走太快,又不能跟太慢,隻能提著腦袋,睜著大眼,小心翼翼地跟著向前小跑……
最底層的鐵門前,希洛皺起鼻子,用精致的羽扇掩著腐臭難聞的地下水溝散發出的濁氣。
該死的,這裏還真的不是普通的臭啊!
要不是為了左恩,她這位養尊處優的公主,才不會光臨這裏,實在是和她高貴的身分合不上邊!
她巡視著被關在裏麵的梅麗兒和雪兒。
她們兩人已然被餓得奄奄一息了,兩人早已渙散的眼睛,在看到希洛的刹那,突然閃起了精神。
最底層的囚室裏,其實就像是地下室,裏麵被灌了半屋子的汙水:臭水溝的水,化糞的水,被汙染的水,全通通的彙集在這裏。
這豈是“臭”這個字可以形容的?簡直就是一聞就想嘔吐了,更何況,還要吃、喝、拉、撒、住、睡都在裏麵。
她倆半身都浸在水中,上不成,下不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雪兒虛弱地扶著梅麗兒,此時的梅麗兒不但餓得饑腸轆轆,而且還得了重感冒,臉色蒼白,雙頰燒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