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2章 我曾這樣愛過你(1 / 3)

他的手依然還是緊緊的抓著安娜的手,嘴裏吐出冒著白煙的氣息,大聲的對她吼著:“安娜,在這個世界上,在我的心裏,沒有什麼是比你更重要的,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無人能夠代替!”

安娜揚起頭來,想要望一望天空,可天空中飛舞著鵝毛般的大雪,那些雪片那樣多,那樣白,就好似深秋的棉花一般,把整個天空全部的遮擋住了,她根本就是連天都望不見了。

而暴風依然無情的刮著,發出呼啦啦的聲音,她覺得頭在發暈,鼻子也在發酸,眼眶有刺痛的感覺傳來。

或許是在這樣的暴風雪裏站得太久的緣故,她的兩條腿都在發軟,幾乎要站不穩了。

而她的胃裏,早上明明是強迫自己吃了早餐才出門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好似什麼東西都沒有一般,空蕩蕩的,以至於越發的冷,渾身都找不到一絲兒熱氣一般。

周遭的一切都好似在暴風雪裏不停的旋轉著,鵝毛般的大雪飛舞得更快了,全都朝她襲來,好似要在瞬間把她變成一個雪人似的。

可她依然還在不斷的掙紮,想要把自己的手從威廉的手裏給掙脫出來,而正是因為她不斷的扭動手臂和身體掙紮的緣故,威廉那件披在她身上的羽絨服最終還是被暴風給刮落到地上去了。

她越發的冷,冷得渾身都在不斷的顫抖著,在這樣的暴風雪中,她想要盡快的逃離,偏偏,他把她拉得太緊,想要把她全部的拉回。

她的那一隻手還是被威廉給死死的抓住,另外一隻手卻不得不用力的拉緊自己的圍脖,因為雪片鑽進脖子裏讓她身體愈發冷的緣故,以至於說出來的聲音此時都已經變得沙啞起來了。

可就算是這樣,她依然還是沒有退縮,在暴風雪裏望著他,然後一字一句的,猶如手持冰刀刺向他一般的開口:

“威廉,你的前程已經有人為你鋪好了金光大道,你隻需要一腳跨上去就可以了,前程對你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所以你才會覺得我這個人有那麼的重要,可是,對於我來說,我擁有的東西原本就不多,現在,如果我不努力,還會失去很多的東西,所以,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還有更多的東西值得我去抓住,對於我來說,你就遠沒有那麼重要了。”

暴風雪裏的威廉幾乎是震驚的望著她,半響才略微退了半步,然後用無比淒涼無比悲哀的眼神看著她。

可就算是這樣,他抓緊她手腕的大手也並沒有即刻就鬆開,他的嘴唇因為震驚因為激動因為憤怒因為不相信的顫抖著,蠕動著,像是要說什麼,可半響過後,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不知道為何,此時站在暴風雪裏的安娜看著這樣的威廉卻莫名的有一種近乎麻醉後的快感,這就好像是一個自殺的人在一間密閉的房間裏擰開煤氣罐後的感覺。

煤氣管子被擰開了,煤氣迅速的鑽出來,那氣味起初非常的不好聞,可隨著氣味越來越濃,逐漸彌漫著整個空間,那味道也越來越濃,慢慢的浸入人的心扉,迷糊著人的心智,整個人漸漸的就陷入了一種虛幻的祥和,恍如踩在雲端的仙子,周邊全都是軟綿綿的雲,再多的痛再多的留戀和記憶在瞬間都成了遙不可及的事情,而身體卻隨著這雲越升越高,輕飄飄的,完全是被麻醉後升天的快感!

“威廉,你放手吧,我們原本就不是一個生活層次的人,”安娜終於凝聚起全部的力量,再次對抓緊自己手腕的,已經被大雪包裹成一個雪人似的男人開口。

“威廉,對於很多東西,我們倆的觀念和體會都是不一樣的,你說你喜歡跟我在一起,哪怕一日三餐都是漢堡可樂或者幹脆是冷硬的麵包都可以,我以前也以為我是可以的,可是昨晚我跟鄧去吃了大餐後,跟鄧去了TheRitz-Carlton(利思卡爾頓酒店)的房間後,我才知道什麼是上層人的生活,而我距離上層人的生活並不遙遠,隻是一步之遙而已,而現在就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我麵前,我為何不去抓住?。”

“什麼叫前途?我想你或許根本沒有去想過,因為你滿足於眼下的生活,滿足於和我生活在那個三十平米的小房子裏耳鼻廝磨的守著,滿足於現狀,因為這樣的生活是你以前從來不曾體驗過的,所以你這猛的來體驗一下,才覺得新鮮又刺激,於是在沒有厭煩之前就樂此不疲。”

“而我呢?我和你不一樣,我不努力不成,我是母親全部的希望,當初母親送我出國就是希望我能功成名就的回去,希望我學有所成,希望我能光宗耀祖,所以,如果現在我有更好的前途可選擇,那麼,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去抓住,鄧老師能讓我在兩三年內成為有名的小提琴家,能帶我去維也納金色音樂廳演出,你能嗎?”

“即使能,你又能做得了主嗎?你的人生如果是你自己做主了就能算的話,那麼,你也不至於輪落到天天踩破腳踏車辛苦打零工賺工資過日子的地步是不是?”

暴風雪裏,威廉的整個身體都在不斷的顫抖著,安娜的話就好似這幾十年難遇的暴風雪一般無情的打在他的身上,打在他的心上。

不,她的話比這幾十年難遇的暴風雪還要冷還要生硬,打在他身上那麼痛,打在他心上又那麼的用力,幾乎在瞬間把他的心完全的擊碎。

他那般的無助,就那樣望著她,倆人中間隔著一步之遙,手卻依然還拉著手,中間隔著鵝毛般的雪片。

雪那樣的大,可他依然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就好似如果一眨眼,他就再也看不見他的安娜了一樣。

他的嘴唇在暴風雪裏顫抖的蠕動著,好半響才終於可以吐出字來,隻不過因為雪花飛進嘴裏堵住了喉嚨的緣故,那聲音顯得特別的低沉沙啞,在暴風雪中卻又透著無盡的悲哀和絕望般的掙紮。

“安娜,我愛你,你剛剛說的這些我都聽不進去,我也不要聽,我隻知道我愛你,安娜,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我們之間有阻隔,可我會努力,安娜,求求你,不要走,如果你走了,從此以後,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我又該去哪裏找你?”

安娜隻覺得心在瞬間像是被繩索給捆綁緊了,鼻子再次酸澀起來,雪片飛到她的眼睛上,因為眼眶裏液體溫熱的緣故,迅速的融合成水,混合著她溫熱的液體,一起朝著臉頰流下去。

安娜用力的抽著自己的手腕,隻想要盡快的掙脫出威廉的控製,掙脫出威廉的大掌,完完全全的掙脫開他這個人。

然而他把她的手腕抓得很緊,完全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於是,她不得不用另外一隻原本抓緊圍脖的手去掰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幾乎用盡平生全部的力氣。

可威廉的手指堅硬如鐵,她費盡全力掰開一根,可待她去掰另外一根時,這一根手指又再次彎了下來,再次把她的手腕抓緊,根本不給她任何掙脫的機會。

她掰了好久,終於放棄,然後發狠下來,低下頭去,張口已經說得嘴唇都有些麻木的嘴,一下子就咬在了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