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0章 年三十的淩晨(3 / 3)

她夾起一塊剛燙熟的羊肉塞嘴裏,美美的吃了一口才道:“早不說?早說帶你去吃大排檔好了。”

他笑,伸手在她頭頂上摸了下,其實吃什麼無所謂,隻要過年有她在身邊,就不覺得孤單,原來有些東西,已經深入骨髓。

雲溪感覺到有手指穿過自己的頭發,一陣被電極的感覺傳來,即刻朝旁邊一閃,閃開他的手,然後瞪他一眼:“不好好吃東西,頭發有什麼好玩的?玩頭發能玩飽麼?”

邵逸夫小時候就愛玩她的頭發,尤其是過年的時候。

他又淘氣,時常把小玩具小棍子小珠子什麼的給她掛頭發上,把她的頭發當繩子一樣綁著,每每讓她的頭發打結,梳都梳不順。

每每那個時候,姑媽就總是罵他,可他這人不長記性,頭年罵了,教訓了,第二年他又來了。

他笑,也不吱聲,隻是安靜的夾了剛剛燙熟的羊肉給她,知道她不愛吃豬肉,不過羊肉和牛肉倒是能吃點的。

而邵逸夫死性不改,見她安靜吃東西,居然又伸手去揉她的頭發,她有些無奈,最終懶得管他,就那樣任由他揉著。

熱熱的吃了火鍋回去,已是淩晨一點了,農曆大年三十天已經在他們倆吃火鍋時悄然來臨。

沒有喝酒,可熱湯依然讓身子覺得暖,走出來時打了個寒顫,趕緊把外套拉了拉,而他已經伸手把她攬進懷裏去了。

她身子明顯的僵硬了一下,他對她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舉動,其實她還很小時遇到刮風下雨什麼的,倆人撐一把雨傘她也時常躲在他懷裏的。

車停在馬路斜對麵,有幾十米距離,邵逸夫擁著雲溪柔軟的身子,在這寂靜的冬夜,在這有著六千年悠久曆史的古鎮,天空繁星點點,恍然間有種地老天荒的錯覺。

開車回到家裏,院子裏安靜的出奇,舅舅一家早已睡沉,這麼晚了,她總不至於去把舅舅舅媽給叫醒才是。

於是隻能把他帶自己的房間裏,原本想讓他打地鋪,偏偏衣櫃裏沒多餘的被褥,她一臉的囧,他倒是顯得格外的自然。

沒有多餘的就算了,我們睡一張床吧,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

睡倒是一起睡過,而且還睡過好些年。

可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兩個孩子,冬天冷得就鑽一個被窩了,而且她還總愛往他懷裏鑽,總惹得他嫌棄。

後來大了,準確的說是他大了,倆人便很少在一張床一個被窩裏睡覺了。

真正徹底的分開是他十五歲她十歲那年,也是冬天,寒假裏,北京工作的爺爺還沒回來,家裏就他們倆人。

那天晚上特別的冷,而她又是怕冷之人,吃了晚飯就往他房間裏跑,惹來他的嫌棄。

可她不理會他的嫌棄,竟直爬上他的床,不管不顧的鑽進他的被窩裏,氣得他一臉特青,卻也無可奈何的和她睡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她睡得特麼的香,因為一直擠在他懷裏,而他卻好似沒睡好,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看見他居然有黑眼圈,還一臉的倦容。

而更讓她不解的時,她剛睜開眼睛,他即刻就把她給推開了,然後衝進房間的浴室去了,接著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她被他的動作弄懵了,整個人楞在房間很久,直到他從浴室裏出來,而他的手上居然還拿著一條剛剛洗過的四角褲。

她當即睜大了眼睛,忍不住就問了句:“你今兒個怎麼這麼勤快了?衣服不都是我幫你洗的麼?你確定你洗的幹淨嗎”

邵逸夫沒回答她的話,反而還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怒吼了聲:“小丫頭片子,以後不許爬我床上來睡覺了,否則我把你扔太平洋去喂魚。”

十歲的她不知道太平洋在哪裏,所以邵逸夫這句話根本沒威脅到她,於是晚上她又朝他房間跑,依然要爬上他的床。

可這個晚上邵逸夫說話算數,真把她從床上拎起來扔到門外去了,然後還‘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完全不理會門外的她。

那個晚上她在門外哭了好久,敲了好久的門他都沒開,最終她隻能一個人孤零零的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轉眼,十六年過去了,她再也沒有和邵逸夫在一張床上睡過了。

隻是沒想到,時隔十六年之後,邵逸夫居然爬到她床上來了,而且擺明了要霸占她半張床。

外邊的確是冷,最終雲溪也隻能在另外半邊床安靜的躺下來,倆人並排躺著,中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不知道怎麼睡著的,或許因為沒有睡沉,天剛蒙蒙亮就醒來了,而床畔的邵逸夫還在酣睡,呼吸均勻順暢。

光線從掛著窗簾的窗戶透進來,房間裏光線朦朧,她側臉望著他,恍如回到了十六年前——

他就睡在她的身邊,安詳的如一個睡熟的孩子,像一隻憨態可掬的小豬。

看著他那一根根豎的短發,她的手不自在的伸過去,想要撫摸,可最終,手卻在他的頭頂一厘米處停留。

她不由得想起,他跟溫佳柔的那五年,是不是每個清晨,溫佳柔也像她今天這樣,醒來時看見的是他這張睡得如此安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