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離開了白雲寺,楊柳一路氣衝衝的便往山下走,一麵走一麵還不斷的用鞭子抽打著路旁的野草香花,似乎是要把一肚子氣都讓它們來承受。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初雪不忍看楊柳這樣繼續糟蹋花草,更何況氣大傷身,若是氣壞了身子又是找罪受。一麵把楊柳扶上馬車,一麵出言相問。
不想他了,再也不想了,一點都不許想。楊柳惡狠狠的對自己下著命令,卻忘記了思念豈是人們可以自由控製的?這會兒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知道了,小姐還是在生藍眼睛的氣,”離開白雲寺,初雪變得自在了許多。“既沒有蕭公子才華橫溢也比不上寧王爺溫柔多情,小姐你為什麼要想著他啊?”
“就你話多,”楊柳被初雪點破心思,卻也不鬧,隻是繼續拿路邊的花花草草出氣。她怎麼知道?第一次遇到明戰應該就是在竹林中吧,雖然沒有見到本人,可是她能確定,一定就是他;第二次見到明戰的時候,真是糗死了,居然被人扔出窗外,竟然直接掉在他的懷裏;第三次見到他,應該就是在賞蓮會時,不對,不是賞蓮會,因為她已經在夢中見過明戰無數次了……
“初雪,你還記得在得味樓的那次嗎?”楊柳陷入了回憶,卻被自己逗笑了,“我被店主的傻兒子扔下樓,本該掉進河裏的,”
“小姐?”
“當時明戰的小船就在窗戶下,我直接掉在他的懷裏,當時他還以為有人要傷害我,才帶著我跑了那麼遠。”真是傻乎乎的可愛呢,“後來他把錢袋塞給我卻落荒而逃,也不知道他害怕什麼……”
“所以小姐就喜歡上他了?”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怎麼才是喜歡,就隻是很想待在他身邊,能夠看著他就好。”
“可是他真的很過分,居然惹小姐生氣,不如這樣吧,”初雪忽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眼睛都亮起來了,“咱們去找三少爺幫忙,把他綁來,小姐你不就能天天看見他了?”
“笨丫頭,”楊柳忍不住去打初雪的腦袋,“什麼時候也變得和你家小姐一樣暴力了?別被我帶壞了才好。”楊柳心中微微歎氣,說真的,她真有點想把明戰綁在身邊,問問他為什麼不喜歡自己,可是,貌似明戰的武功是很不錯的,想要把他綁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雖然對他的喜歡來的莫名其妙。可是,既然喜歡了,還是遵從自己的心吧,如果有緣能夠再次相遇的話。
終於等到心裏平靜了一些,楊柳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在山上住了六七天了,那天和寧王救了人之後,自己就一聲不吭的跑上了山,還嚴禁所有人打擾。雖然給寧王留了一封書信,告訴他自己對那些人究竟要怎樣安排的一些想法,可是,寧王又不是他的手下,終日裏忙東忙西的,瀟湘館的事情就這樣被她幹幹淨淨的拋在了腦後,實在是太過分了,一點敬業精神都沒有。
“也不知道瀟湘館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了,”心裏想著,楊柳不覺說出了聲。
“原來小姐還知道擔心瀟湘館的事情啊,”初雪耳尖,將楊柳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小姐閉關的這些天,大家可是沒閑著,一直都按照小姐的吩咐準備呢。”
“真的?”楊柳大喜過望,“我的好初雪,快說說,現在準備的怎麼樣了?”
“湘簾幔帳、桌椅板凳、詩詞茶具大部分都已經齊備了,等小姐看過之後就可以動手裝飾了。另外,小姐特別吩咐的麵具和演員服裝也已經轉備好了。衣服都準備了兩套,分別用來排練和演出。”盡管一開始對楊柳說的新鮮詞彙並不理解,但是憑著聰明機靈,初雪還是迅速進入了自己的角色,成了楊柳*辦*館一應事務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我就知道初雪最好了,等排練好了,一定請你和雲召哥哥做第一批觀眾。”自覺失職的楊柳開始大唱讚歌,掩蓋自己的不好意思。
“小姐願意請誰是小姐的事情,別動不動扯上旁人。”初雪急忙說道。自從方公子請她出去遊玩過幾次之後,小姐動不動就拿她打趣。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方雲召的身份也沒那麼普通,就算現在對她一往情深,將來的事情,她一個丫鬟又能如何呢?
不過,她依然很想說,她是最應該感謝楊柳的人。若是生做男兒身,她早就出去闖蕩曆練,成就一番事業了,奈何偏偏是女兒家,隻能當個丫鬟搪塞一輩子罷了。誰料到幾個月前楊柳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以後居然換了一個人似地,原本生性恬淡,待人冷清,一時之間卻變成了陽光灑脫、才華橫溢,辦起事來更是幹脆利落、能力超群,便是尋常男子也比不上。自己也跟著沾了光,能夠四處走動、料理事務,施展抱負。
若不是跟了這樣的主子,恐怕早就想尋常人家的姑娘一樣,早早的許了人家,跟著一個很可能從未謀麵的男子糊塗一生,或者因為長得周正些,被主人家的老爺少爺看中了娶了去做妾,終日裏爭風吃醋,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活,根本不會有機會認識這樣的人,體味一番人間難尋的愛情。
聽到初雪一改沉穩,急著辯解,楊柳也不說破,隻是看著她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