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在孟澤琰撕開紗布的時候也衝到了門邊——裏麵大灘的血跡,那個所謂的夢蝶姑娘已經倒在地上,胸前插著一把刀,看樣子,已經斷了氣了。
這隻是個小小的屋子,裏麵還殘留著姑娘們的脂粉香味,大概是剛剛這麼多姑娘都擠在裏麵的緣故,脂粉香味濃厚得讓人覺得鼻子癢癢,混著濃重的血腥味,實在是有些令人作嘔。
“死了……”
采采覺得有些暈眩,不知怎麼地,眼前姑娘的屍體和謝家莊那些燒焦的屍體隱隱有些重合。
自己行走江湖的方式是哪裏不對?
為什麼老是遇上命案?
“乖,別看。”
孟澤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采采身後,用手捂著她的眼睛,說著“沒事了沒事了”“別看別看”,聲音輕柔得仿佛再大聲一點就會嚇到她一般。
感受著蓋在眼皮上的溫暖,采采有些想笑笑地告訴孟澤琰說沒關係,不就是個死人,行走江湖,死人是一定要見到的,這也是說書先生說的……
但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感覺好像是多說一句話,喉嚨梗著的東西就會吐出來一樣。
“夢,夢蝶啊!”
老鴇撕心裂肺地喊著,聽上去哀痛欲絕,但是采采總覺得很像是師傅不小心把食物掉在地上之後發出的聲音。
不是真的傷心食物本身的損壞,而是難過自己沒得吃了而已。
對老鴇來說,夢蝶本身的死活應該不重要吧。
發生了命案,選花魁這件事自然是不能再進行下去,很快,官府來人了,將老鴇和那些姑娘都帶了回去,屍體也帶回官府驗屍。
大堂裏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發生了這麼晦氣的一件事,暖風閣大概要有一段時間冷冷清清了。
“我們回去吧?”
孟澤琰擔心地看著采采,畢竟還是個姑娘家,看見死人到底是件可怕的事吧。
“嗯,我們回去。”
這個青樓采采也不想再呆了,現在她隻想回到客棧,好好洗個澡,然後把今晚的事都忘掉。
“兩位,我們總是在一些奇妙的場合碰見呢。”
蕭晟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明明依他的身份,應該立刻離開這裏,避免有其他麻煩產生的,但是看到那兩人打算離開,還是控製不住地開口搭話了。
“你……你認識我嗎?”
這個人身後的那個人是白天英雄救美的那個少俠吧?
但是這個人是誰?
好像是白天那個叫楚憐的姑娘想賴上的人……
“在下蕭風,這是舍弟蕭雷,白天曾見過姑娘一麵。姑娘既身為姑娘家,怎麼會踏足這個煙花之地呢?”
可以講名字中間的“晟”字略去,蕭晟風對這兩人莫名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當然,對那個女孩的興趣更深些。
“那你一個男人,在這裏幹什麼?”
奇怪了,男人能在的地方,為什麼姑娘不能在?
采采覺得這個人很奇怪,而且她有種最好別和他扯上關係的感覺,拉著孟澤琰,不再理他,徑直走出了暖風閣。
今天真是不宜出門,還是快回客棧吧。
“大哥,你是怎麼了?居然會和一個小丫頭搭話,難不成……你看上她了?”
蕭晟雷頗有興趣地看著自家大哥。
這個一向眼光高於頂的大哥,多少才貌雙全的名門閨秀的傾心都不屑一顧,怎麼對一個隻是清秀的小丫頭產生興趣,還和人家搭話。
“看上?那還不至於……”
“不至於?”蕭晟雷提高的音調表示極大的懷疑,不至於還盯著人家離去的背影看,騙誰呢?
要是真看上了那丫頭片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哥想要牡丹見多了,偶然見到朵小雛菊,玩玩也可以,憑大哥的身份,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在想什麼?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看來我是好久沒教訓你了,以至於你現在越來越目無尊長。”
蕭晟風用扇柄敲了蕭晟雷一記。
“大哥,別擺出一副說教的老夫子的樣子好不好?唉,今天真是掃興,還以為能看看選花魁呢,結果居然死人了,這京城第一青樓,大概也要倒了吧。”
蕭晟雷搖了搖頭,一副少了一個好玩的地方的樣子。
“你管呢,這件命案來得蹊蹺,京城之中,當中死人,還得好好調查一番。”
“調查啊……聽起來很好玩的樣子……”
“命案可不是遊戲!”
“知道了知道了,都說了大哥別那麼嚴肅嘛。”
一邊說著,兩人也走出了青樓,消失在夜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