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國天釗十八年。
安陽城中此刻已經是大雨磅礴,街道上麵的空蕩蕩的,就算是能夠看見行人,也都是打著傘形色匆匆的模樣。
晉王府中,一聲淒厲的女聲在大雨中傳來,隻是因為雨聲太大,聲音還沒有傳多遠就像是被阻隔住了一般。
九曲回廊之上,一個身穿白色輕紗,頭發淩亂的年輕女子趴在地上。
女子被一群婆子和丫鬟包圍,眾人的臉上全是嬉笑之色,似乎沒有人看見女子臉頰之上漸漸滴落的鮮血。
而細看下去,還能看見女子身上像是被鞭子抽打過一般,輕紗之上還能看見一條條長長的血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女子一定是被鞭子抽打過,然後鮮血染在了輕紗上麵,所以才會出現一長條一長條的血痕。
女子就這樣趴在地上,眼睛裏麵的眼淚早已經流幹。
心中的疼痛比身上的疼痛更甚。
晉王為何不相信她,她明明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她?
女子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問著自己是不是那裏做錯了,但是找不到答案,誰也不能給她想要的答案。
站在女子旁邊的婆子,調笑著打斷了女子的思路:“不要臉的東西,平時倒是沒有看出來啊!看著你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們都以為你真的是高貴無比,結果卻去勾搭門衛,王爺征戰沙場,才回來一天,你卻能在王爺的眼皮子低下出這樣的事情,真為你感到羞恥。”
婆子的話一字一頓的敲在沈惜君的心上,那種疼得窒息的感覺又彌漫全身。
她是晉王妃,是太後親自下旨欽點的金玉良緣,當初她嫁進晉王府就知道老王妃不喜她,晉王爺對她也沒有什麼好感,但她一直做著自己的本分。
晉王爺哪怕新婚之夜不進洞房,在外喝酒喝到天亮,第二日去了戰場留下地位尷尬的她,她心裏也無怨無悔過。
晉王爺一去邊關就是三年,她最好的年華都關在了自己小院中,她也沒有怨恨過。
平時就算是老王妃再為難與她,她心中也沒有恨過誰,她隻是覺得自己的命不好,所以一直隱忍。
但卻沒有想到,這樣的隱忍換來的並不是她想要的安靜生活,換來的卻是老王妃的設計陷害。
上個月太後才駕崩,這月老王妃便是急不可耐的設計陷害,想要她滾出王府。
老王妃挑選的日子便是晉王爺歸來的這一天。
耳邊全是丫鬟和婆子的嘲笑聲,謾罵聲。
牆倒眾人推,這些平時外表和善,一臉討好的丫鬟婆子,這個時候都把本來的麵目露了出來。
試想一下,以前高高在上的王妃現在像隻狗一樣,被她們這些低賤的奴才任意謾罵,隨意淩辱,是多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沈惜君的心漸漸的涼了下去。
人情薄涼,怨隻怨她太軟弱好欺,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
隻可惜,牽連了她的陪嫁丫鬟小舞,也不知道她……
“給我來人,把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扔出王府。”婆子大概是已經玩夠了,也沒有心思在跟沈惜君繼續玩下去。
婆子在王府是很有威嚴的,因為她是老王妃手下的得力幹將。
不知道從那裏上來兩個小廝,直接把沈惜君從地上架起來,拖著就直接往大雨中拉去。
沈惜君隻覺得自己的心漸漸的冷了,身子也漸漸的涼了,就連一點點反抗的力氣也沒有了。
隱約的沈惜君耳邊聽到小舞的哭聲,眼皮越來越重,重到她覺得她再也沒有力氣抬起來。
“咚”的一聲,沈惜君隻覺得自己身子疼得很,當手和臉都觸碰到泥漿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被扔到了地上。
兩個小廝很不滿意,大概是因為嫌棄雨把他們身子淋濕了。
其中一個小廝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扔在了地上。
“拿去賤人,這是王爺給你的休書,也是我們王爺仁善,隻是休了你把你趕出王府,你做了這等不要臉的事情,按我說就應該扔進刑房,直接活活打死,以後莫要說跟我們晉王府有關係,還有以後看見我們晉王饒著道走。”
說完“嘭”的一聲,院門被關上。
沈惜君在昏迷前腦子裏麵隻有一個念頭,她認得這個地方,是王府的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