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珠不慌不忙,從容笑談。
“整日窩在房裏看書視覺也疲勞了,聞得花園裏春色滿庭,三姐姐也出來賞景觀花。正好,我這兒剛得了一幅好畫,景致雖好,卻獨獨缺詩一首。便想著三姐姐是否還在,也好請教一二。”她眼眸一閃,拿過醉文手上的畫卷。手一抖,畫卷展開。白雪染地,雪中寒梅,姹染如生。
那畫卷一展開,薛雨華便目光一亮,眸底一絲星光閃過。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向秋明月的目光如火熾烈。
冰清玉骨,冷然獨立。
就是這種感覺,寒梅獨立風雪中,風骨卓然,卻不孤芳自賞。
初次見她的時候,遠而望之,覺得她亭亭玉立如池中白蓮,冰清玉潔。然而總覺得那樣沉靜而溫雅的氣質中包含了一絲烈性和叛逆,溫柔和冷然相接,讓他想不出該以何物比擬。是以那幅出水芙蓉,總是少了幾分靈魂。如今見到這副寒梅雪景,無需猜測,他可以肯定,那必然是秋明月所畫。隻有那樣嫻靜優雅而又蕙質蘭心女子才能做出這樣一幅畫,風可見骨,傲視群芳。
“迎春故早發,獨自不疑寒。畏落眾花後,無人別意看。”
不自覺的,他喃喃吟詩出聲。也驚醒了正沉靜在那雪地美景中的眾人。
秋明月目光一閃,嘴角帶了幾分笑意。
“表哥也讀《錦言世集》?”
南朝詩人謝燮的《早梅》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若非五百年前那個很有可能與她一樣來自現代的神瑛皇後留下的《錦言世集》,她想不到薛雨華知曉這些詩的原因。
薛雨華回過神來,神情竟似沒有半分平日裏的浮誇和風流,卻是坦然而沉穩。
“五妹妹也讀麼?”
秋明月抿唇,淡淡道:“略有所聞。”
薛雨華笑道:“五妹妹無需謙遜。”他頓了頓,目光凝在那幅畫上。
“梅之高尚,鐵骨錚錚。無畏天寒地凍,不畏冰襲雪侵,不懼霜刀風險,不屈不撓,昂首怒放,獨具風采。即便獨居寒雪,也自有風華。”便如伊人,如斯高潔。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隻是沉默而靜凝的看著秋明月。眸底似乎有波濤暗湧,衝破而出。
薛國侯夫人看出了兒子的異樣,她眯了眯眸子,看向秋明月的目光多了幾分高深莫測。
“這畫是你作的?”不等秋明月回答,她又道:“侯爺常說世之高才,莫過於‘無雙公子’,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然今日所見,才知此言非也。”
秋明月心神一凜,薛國侯夫人嘴角挽起淡淡笑意。
“鳳落梧桐,原來竟是藏於此小小院落。”
薛國侯夫人的話說的不明不白,令人聞之一陣莫名其妙。然,秋明月、薛雨華、以及秋明珠已經心中了然,頓時心思各異。
秋明月淡淡微笑,“明月嚐聞姨母少女之時乃京都有名才女,私慕有家,若能得一言半句,則終生受益。”她淡笑從容,不卑不亢。
“就是不知道姨母可否與以金玉良言,以慰我輩崇仰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