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很平靜的語氣訴說著,那樣雲淡風輕的幾句話,卻掩蓋不了她多少個夜晚的掙紮和矛盾。多少次,她想一包毒藥毒死林玉芳和她的兩個女兒。多少次,她想要一走了之。然而不能,她逃不掉,逃不掉那個女人的陷阱。
知道她的身份以後,她便清楚不能任性而為。林玉芳背後是太師府,那是朝中一大勢力。如果林玉芳死了,林太師必定要徹查。到時候,必定要牽扯更多。而秋家和林家也必定勢如水火。牽扯出那些舊事,林太師定然要受到牽連,少了一個林府的支持,大皇子和四皇子的應對勢必要處於劣勢。燕居想要看著大昭國皇室內鬥,又怎能容許她輕易的殺死林玉芳?與她的亡國家恨比起來,自己那些私怨,更是顯得微不足道。
這個道理,她很早就明白。
所以,她一次次的隱忍,一次次的放過林玉芳。到後來,不得不借鳳傾璃的手拔出那個女人所有的羽翼。
她知道她自私,她知道她冷血。不止對別人,對自己更狠。
所以她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鳳傾璃。那個,真心待她,時刻都對她嗬護如寶的少年,總是讓她心軟和心動。她又如何忍心去傷害他?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所以才讓我去接近他對吧?”
她索性靠在牆壁上,嘴角淡淡譏諷。
“那天在城外小樹林裏,我見到鳳傾玥,事後我就在想一個問題。同樣是世子,榮親王府根本沒有實權,反倒是鎮南王手中握著兵權,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接近鳳傾玥?”她忽然短促的笑了一聲,“你怕我愛上他?那天,你也在吧?”
燕居鬥笠下的眼神閃過讚賞,“我果然沒看錯你,你很聰明。”
她身影一閃,負手而立。
“鳳傾玥那小子……”她眯了眯眼,“倒是個人才,這些年,他瞞過了所有人,連我也瞞過了。”她又轉過頭來,看著秋明月,突然道:“你至今還沒見過鄭馨怡的屍體吧。”
秋明月猝然抬頭,目光如炬,聲音近乎尖銳。
“鄭馨怡是你的人?”
刹那間心中似有什麼鏗然碎裂,腦海漸漸清明。短暫的震驚後,她迅速冷靜下來。燕居要複國,自然不可能安排自己一顆棋子。這些年孝仁帝打壓榮親王,榮親王手中根本無實權,若非鳳傾璃是雲皇後之子,她也不會讓自己接近他。而鳳傾玥那樣的人,誰能接近他而不被他排斥?自然是他所愛之人。
那個時候,京都傳言他和鄭馨怡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麼好的棋子,燕居不好好利用怎麼行?
“她沒死,對不對?你救了她?”
燕居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怪異。
“那小丫頭有幾分聰明,但是比起你來差遠了。”她回過頭來,隔著鬥笠垂下的黑紗看著秋明月。那眼神似乎清淡,卻又如綿密的網落在她身上,讓她逃無可逃。
“我倒是想要培養她,隻是她一顆心都在一個男人身上,遲早會壞了我的事,我何必這麼浪費時間精力?更何況……”後麵的話她沒有說,隻是隱在黑紗下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