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在驚呼,他聽不見,他捂著胸口努力抬頭,看見那女子風一樣奔到鳳傾璃身邊,蹲在他麵前就給他喂藥療傷。他看見那男主嘴角帶血臉色蒼白,卻仍自對她溫柔微笑。他看見那女子滿眼的關切和心疼,看見他握著她的手堅定如磐石,看著他們衣袂翻飛發絲交纏,看著他們扶持相依的身影唯美而溫馨,比這滿天的夕陽霞彩還要美……
下方大昭和軒轅的將士已經各自拚殺起來,刀槍入耳,血染黃昏,他卻什麼都聽不見。渾身最後一點力氣消失殆盡,他索性也不站起來了,隻是努力的讓自己坐起來。身上的傷再痛,也不及心口燒灼窒息的痛。痛得他神魂俱碎意識近乎飄零,然而他卻清醒的意識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他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不,從頭到尾他就沒有贏過。武功輸了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那女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把他看在眼裏。
所以他輸了。
苦笑溢滿了胸腔,混合著心口的疼痛,甚至讓他估計不到此刻傷痕琳琳的內傷外傷。隻是恍恍惚惚想著,這一生他擁有過什麼?失去過什麼?想來想去,卻恍然發現,原來他從頭到尾一無所有。那些所謂的尊榮和富貴,隻是他這個所謂太子身份的陪葬品。那些所謂的父慈子孝,所謂的皇權江山,隻是一個他不得不去背負的累贅。
腦海裏又晃出那年春天,陽春白柳,日光和暖,那女子翩躚來,猶如從雲中降落的仙子。她看過來的目光,水晶般清透而沉靜,又似那春柳拂動了寂靜的湖麵,散開漣漪點點。從此,他心裏便多了一個永久無法醒來的夢。
是美夢,也是惡夢。
他沉浸在這樣的夢裏不可自拔,努力想要抓住,然而卻早已擦肩而過。最後的努力,也不過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閉了閉眼,將滿腔的苦澀和疼痛化作的淚水逼回去。
“你贏了。”
鳳傾璃睜開眼睛看過來,眼神裏沒有得勝後的欣喜和得意,隻是平靜,平靜後又多幾分複雜。
沈青萱也看著他,沉默著不說話。他確實是輸了,就算剛才自己不上來,軒轅逸也會敗,隻不過鳳傾璃亦會受到重創,運氣不好全身癱瘓,運氣好點武功盡失。說起來,自己還是違約了。
“你——”
“我心服口服。”
軒轅逸睜開眼睛,眼神淡漠而平靜。伸手從懷裏掏出兩樣東西,一個黃色的本子,一方由明黃色綢緞包裹著的看似方印的物什。
沈青萱和鳳傾璃眼神裏都有幾分震動,兩人都猜出了那兩樣東西是什麼。
玉璽,和告降書。
軒轅逸將東西扔過來,鳳傾璃伸手接過,目光卻落在他身上,隱隱深邃。他卻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支撐著站起來,衣衫帶血,但是他氣度仍舊高貴雍容,臉色蒼白不減溫潤風華。即便是身受重傷險些喪命,仍舊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