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一直都知道,官場之中欺上瞞下是經常有的事情,但卻還是想不到,就在距離京城方寸之地的地方,那些蛀蟲們就有那麼大的膽子,對這樣爆發性的疫病居然也敢遮遮掩掩!
他們就不怕萬一有朝一日,這疫病更加嚴重的爆發,危及京城嗎?
腳底下是高低不平坑坑窪窪的小土路,稍有不慎就會被絆倒,地上橫七豎八都是髒水,彙聚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窪,散發著難聞的惡臭味道。
坐在門檻上的孩子們麵黃肌瘦,眼神呆滯,看到陌生人靠近,也沒有絲毫的警惕或者好奇,仍舊呆呆的坐著,像是毫無生氣的人偶。
一路走過來,見識到的全都是這樣的人,雖然是大白天,日頭正好,可是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讓進來的人都感覺渾身陰森森的。
“村子裏的人呢?”顧少霖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這個村子死氣沉沉的,讓人心裏發寒:“為什麼一路走過來,看到的都隻是老人跟孩子。”
而且那些老人跟孩子的表現也令人心驚,完全看不出老人該有的安靜祥和和孩子普遍的天真活潑,一個個麻木般的坐著,好像全無生命一般。
走在前頭帶路的小姑娘聞言,腳下忍不住頓了頓,機靈的大眼睛瞅了瞅那些牛高馬大的騎士們,猶豫了一下:“村子裏就隻有老人跟孩子,有力氣逃走的都逃了,不願意逃走的也被抓走幹活了。”
顧少霖眉峰緊皺,目光森冷的略過那些屈服於劇毒和武力,淪為他們跟班的騎士們:“你們,做了些什麼?”
從那小姑娘衝出來求助開始,這些人的表情就顯得很古怪,加上小姑娘的表現,恐怕這古怪荒涼的村子跟這些人之間不無關係。
薛首領斷了的骨頭已經被接好並且用樹枝綁了起來,身上的毒卻沒有解,別看他們一群人牛高馬大,尤其隨身帶著武器,看起來氣勢洶洶很不好惹的樣子,實際上因為中毒的關係,根本就是不堪一擊,就像秦舒說的,隨便一個小孩子都可以把他們全部打倒,就憑他們身上一碰就斷的骨頭。
聽到顧少霖的話他眼神不善的看過來:“我怎麼知道?我們隻不過是被派遣出來尋找良醫的人而已!”
“看這個樣子,那些人的眼神寫明了是在熬著時間等死。”秦舒看著那一張張麻木絕望的臉,心弦緊繃:“這地方,恐怕也是你們口中那種疫病的爆發點之一吧?村子裏的人呢?被驅趕了,還是被……清除了?”
蘇眉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抓住了身邊莫離的衣裳:“清除?你是說,這裏的人,有可能已經被秘密除掉了?”
這種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前朝就曾經為了杜絕瘟疫流傳,為了徹底的掐滅那一場聲勢浩大的瘟疫,將爆發了瘟疫的城池村落完全封閉起來,放火焚城,一夜之間浩大的城池化為灰燼,不知多少條人命被葬送火海,也徹底引發了導致前朝覆滅的動亂時代。
而現在,天子腳下,京城近郊,居然出現了類似瘟疫的疫病,這些官員不僅不趕緊上報解決問題,反而藏著掖著,甚至私底下有可能做出了那種傷天害理之事……
“胡說!”薛首領極為憤怒:“這麼做隻是為了杜絕疫病繼續擴大,那些被確認未曾患病的人都被暫時帶離了此地,這是為了他們好!”
顧少霖冷笑一聲:“你方才不是說,你們隻負責尋找良醫,其餘的全都不知情嗎?”
薛首領瞬間意識到自己一時失態,說了不該說的話,狠狠的瞪了顧少霖一眼,轉過頭去:“該死!”
“奶奶!”前頭的小姑娘忽然一聲驚呼,飛快的跑了出去。
秦舒抬頭就看到一座用茅草跟泥坯構建出來的土屋,從外麵看過去,黑沉沉的,簡陋的院子裏有一口水井,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趴在井壁上,一動不動。
小姑娘已經衝了進去,抱著老人大哭,手足無措:“奶奶你快醒醒!我跟爺爺請了大夫回來了!”
莫離快步走過去,伸手按住了老人的脈門:“脈搏幾乎停止……小樹,先讓她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