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遮遮掩掩的下了轎子,目光一掃,忍不住用手帕掩住了口鼻,臉上很明顯的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她的女兒真的在這樣的地方?她心裏掠過一絲懷疑,這怎麼可能,她的箐兒從小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床稍微硬一點都會睡不著覺,屋子裏的熏香味道不夠都會失眠,哪可能混跡在這樣破舊的民居裏?
但之前交到她手上的那封信的的確確是秦箐的親筆,這一點作為秦箐的生母,她還是認得出來的。
“夫人,這邊走。”給她領路的是一個麵相白淨的年輕男人,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一雙手,白淨修長,比大姑娘的還好看。
羅氏暗暗腹誹著,前麵一扇門忽然被人打開,出來一個粗壯的女人,隨手把一盆髒水都潑了出來。
羅氏猝不及防,反應不及的站在原地被一盆髒水潑在了嶄新的石榴紅羅裙上,鮮豔的裙子瞬間就變成了一塊紅一塊黑,格外的難看。
那水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餿味兒,羅氏整個人的僵硬在了那裏。
那潑水的粗壯女人用眼白掃了她一眼,哼了一聲,連聲道歉都欠奉的哐當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夫人……”白淨男人一臉無奈的看著臉色鐵青渾身異味的羅氏,按了按額頭:“夫人還是先去換一身衣服吧!”
羅氏僵硬的低下頭去,看著自己嶄新的裙子上頭刺眼的汙漬,忽然之間就好像瘋了一樣的衝了出去,拚命地拍著門:“開門!你給我開門!大膽的賤民,竟敢對本夫人無禮!立刻給我開門,否則就叫五城兵馬司把你們全都給關進大牢裏去!”
“哐當!”門又開了,那個粗壯的女人手裏拎著一把菜刀冷笑著站在門口,嚇的羅氏哆嗦了一下,向後退了兩步,一不小心踩在了自己的裙角上,狼狽不堪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跟老娘裝什麼貴夫人?我呸!”粗鄙的女人吐了口唾沫,斜著眼睛一臉不屑的看著狼狽不堪的羅氏:“少給老娘這兒裝什麼大瓣蒜!你是哪家窯子裏出來的年紀大了的過氣窯姐兒?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還敢囂張!”
羅氏氣的一張臉煞白:“放、放肆!我、我可是大學士夫人!”
“哎呦,你要是大學士夫人,老娘我就是皇妃了!”那女人卻絲毫不懼,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的尖聲嘲笑:“大學士夫人跟著一個小白臉到我們這窮地方來幹什麼來了?私底下偷偷養著小白臉,會奸夫來了?”
“馬三娘!”那白淨膚色的男人似乎有點生氣了,掃了說話的女人一眼:“閉嘴。”
馬三娘悻悻的瞪了羅氏一眼,哐當一聲又把門給關上了。
羅氏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一隻手,骨節分明白皙纖長,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給了對方,讓那年輕男人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認識剛才那個女人?”羅氏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心裏把馬三娘恨到了骨頭裏:“她是誰?若是不叫她知道知道我的厲害,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男人卻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前走,之前說的要先帶羅氏去換件衣服的話也不再提。
秦箐看到羅氏的時候,被她那一身的狼狽給嚇了一跳:“母親,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心中暗暗擔憂,難道說母親也在秦家失勢了?這可怎麼是好?她還指望著母親幫忙讓她重新回到秦家去呢!
“路上遇到一隻瘋狗!”羅氏沒好氣的說道,一邊拉著秦箐細細打量:“你怎麼瘦了這麼多?還住在這種地方!幸好我來了,要不然你以後就住在這樣的地方不成?咱們秦家的下人房都比這好的多了!什麼也別說了,跟母親回去吧,就算暫時不能回去秦家,給你安排個好一點的地方住還不是問題。”
秦箐感覺到一到冰冷的視線掃過自己,順著感覺看過去,正好對上那白淨男人陰冷的眼神,瞬間哆嗦了一下。
“箐兒,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羅氏看到女兒明顯在走神,不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