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去世,顧家所有在朝為官的子侄全部丁憂,除了顧遠宜身為大伯子不需要丁憂,顧遠業被泰熙帝奪情之外,其餘類似顧少鬆顧少臻顧少卿等等全部丁憂守孝。
顧夫人的死就已經夠震動了,好歹她之前已經纏綿病榻許久了,忽然去世,雖然暗中無數人吃驚懷疑,卻也沒有人站出來挑事兒。但是隨後新封不久的安樂公主和丈夫不等公主府修繕完畢就搬離了顧家,更是惹得流言紛紛。
但是顧少霖和秦舒夫妻兩個什麼都沒說,每天仍舊是趕到顧家去守靈,而且是披麻戴孝全天的守在那裏,直到深夜才會離開,看在一些老人眼裏忍不住暗暗點頭,稱讚這夫妻倆孝順,不過對他們執意要離開顧家的事情還是要皺眉。
分家,就算那是皇上的意思,可是顧夫人才剛過世,屍骨未寒啊,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搬走!
於是一小股流言就悄悄的冒了出來,據說顧夫人就是被這兩個執意要鬧分家的不肖子孫給氣死的,他們每天過來守靈,其實不過是心虛,裝給別人看的罷了!
顧少霖跟秦舒都因為顧夫人的過世悲傷不已,暫時顧不上這些底下的小手段,但是跟著他們的人卻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主子被人肆意詆毀。
很快就有確切消息傳出來,分家的事情,是顧夫人臨死之前抓著顧少霖的手要求的,是顧夫人的臨終遺願!而且,顧夫人將自己的全部嫁妝都給了這個兒子,沒有留一點在顧家,除此之災,顧少霖夫妻倆也沒有要顧家的一針一線。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京城瞬間就沸騰了,這可是大消息啊,這意味著什麼?這代表著顧夫人的死很可能有問題啊,為人父母的誰舍得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給分出去?顧夫人疼愛唯一的兒子這可不是假的,可就是這樣一個關心兒子的母親,在臨終的時候居然要求兒子立即分出去,難道說顧家存在著什麼對顧少霖來說很危險的因素?
顧振鐸坐在寬大的書案後頭,默不作聲的在案上揮毫潑墨,顧少霖跪在他麵前,盯著眼前的青磚地麵,同樣的一言不發,祖孫兩個沉默的對峙著。
老太太在門口轉悠了好幾遍,都沒敢說話,最後還是歎息的走開了,罷罷罷,這件事情她實在是插不上什麼手,就看他們自己怎麼解決吧!
顧振鐸寫完一副字,自己欣賞了片刻,終於抬起眼睛來看著顧少霖:“新府邸住著怎麼樣?”
“雖然尚未休憩完成,不過比住在這裏放心很多。”顧少霖說起話來也不客氣:“少了很多明槍暗箭陰謀暗算,睡覺都覺得安穩了不少。”
顧振鐸眼神幽深的看著他,想想那個曾經小貓一樣的嬰孩,怎麼也無法跟眼前這個青年掛上鉤:“你如今也知道了,你是鎮北王的兒子,若是皇上下令為鎮北王平反,你很有可能繼承王爵和鎮北軍。”
顧少霖麵無表情:“我知道。”
“你覺得你能承擔起這一切嗎?”顧振鐸站起來,走到顧少霖麵前:“你一向身體不好,學過武藝卻也因為身體緣故半途而廢,這些年也不曾學過兵法,更不用說領兵經驗,你甚至連在朝中任職都沒做過,這樣的你,有什麼能力承擔起那樣的重任?”
“所以祖父就想讓五哥來取代我?”顧少霖繼續麵無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帶著莫大的諷刺味道:“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祖父?”
“繼承鎮北王的位置不僅僅是榮耀,那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顧振鐸一臉我是為你好的表情,關切的勸解他:“軍隊都是隻認可強者的,不說別的,光從你身體孱弱這一方麵,他們就不可能認可你。”
“我知道祖父想做什麼。”顧少霖抬起頭,看著這個一向不大管事的老人,妖孽般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個令人驚豔的微笑:“但是,就像母親臨終時說的那樣,不管那些是負擔,還是累贅,那都是我的生身父母為我留下來的,那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
顧振鐸皺著眉頭看著他,很明顯因為這番話不高興了。
秦舒跪在靈堂一側,守著火盆一串一串的化著紙錢,靈堂已經拜到第三日了,上門吊唁的人已經少了很多,這會兒就沒有人過來。
“奶奶,公子那裏不會有事嗎?”遠誌一邊給秦舒遞著紙錢元寶之類,一邊有些不安的道:“老太爺已經打定主意讓五公子占據那個身份了吧?奴婢不覺得七公子去說幾句話就能改變老太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