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酸事,固執人(1 / 2)

歐陽喝了口茶,便默默地坐著,似乎是陷進了深深的回憶之中,又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十幾年前,宜興有一戶姓楊的人家,家中一對夫婦帶著他們的兒子,在太湖邊上過著打漁的生活,雖然那時候賦稅很重,可由於那男主人頗有幾分頭腦,善於持家,生活倒也是過的去。”講到這裏,韋春花微微轉過了頭,心中思量這楊姓的一家人與歐陽隻怕關係不淺,如若不是,怎的歐陽的神情會這麼地落寞?“好景不長,這樣的生活隻持續了幾年。這一年,楊家女人又懷了一胎,本來這樣的家情,養一個孩子便已是很不容易的,何況是再養一個?楊家主人原是要害了這個胎,可實在是親生骨肉下不去手,而且楊家兒子又不住的懇求,想要添一個弟弟或妹妹......”。

說完這話,歐陽微微苦笑了下,雖是苦笑,但又好像有幸福的滋味。“孩子究竟是孩子,不顧家中的情況,隻顧自己的需要,但話說回來,孩子又懂的什麼?如要是懂得,那便不是孩子了。”

當韋小寶還是齊九呈的時候,曾聽說過,人深度睡眠的時候很少,大多數睡眠時間都是處於半睡眠狀態,睡覺的時候還可以接收外部的信息,當初還不怎麼信,可現在的情況便是印證了這科學道理,“如要是懂得,那便不是孩子了。”這話好像一柄大錘,砸醒了韋小寶。

“什麼?難不成是有人得知了我的秘密?他怎地知道我不是孩子?”小寶甚是驚訝,但又不知其所以然,隻得眯著眼睛,繼續裝睡下去。

“家裏麵添了一個妹妹,笑聲自然是多了不少,就這樣高興的過了兩個月,可上天好像就隻是和窮苦人家作對的,偏偏不叫人過的安穩,楊家那女人害了重病,就是起床都成了問題。當家的當然心疼的緊,可是平日積攢的銀錢本就不多,家中又添了一個孩子,怎麼給女人醫病?隻得拖下去,期盼病情能有好轉。

事不如人意,又過了幾天,女人的病日益嚴重,就連話也說不出了,當家的一著急,就以漁舟做抵,向當時的太湖漁王李員外借了四錢銀子,準備給妻子醫病,可世事無常,楊當家的得了銀子還沒有到家,那女人就撒手人寰了。”韋春花見歐陽雪池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聽不見什麼了,心中擔心這故事的發展,便插嘴道“那之後又是怎麼了?那時候還是明朝吧?天下可不太平,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孩子討生活,這可是難過。”歐陽聽見她的話,讚歎的看著韋春花,“你還是這般善良,不相幹的人,也會惹的你這般擔心。”韋春花聞言,微微地低頭不做聲了。

“要是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孩子,在那個世道,也還算好點。”歐陽言畢又要喝茶,可是失神之下,茶沒進口,卻灑在了他那綢子衣服上,韋春花要給他擦拭,被歐陽攔了下來,繼續說道“將女人安葬之後,男人的心好像死了一樣,把剩下的兩錢銀子與兩個孩子托付給了好心的歐老爺子,交代了一下,就隨他妻子去了。”聽到這裏韋春花驚叫了一聲“世間還有這等癡情人,竟隨著自己的愛人尋死?隻是將兩個孩子托付他人,卻也是不負責任。”

“是啊,人死了,家裏的東西也抵債給了李員外,好在李員外也不在乎那兩錢銀子,沒有為難兩個孩子。歐老爺子家無一人,隻是靠把祖屋租借出去換得生活的銀兩,兩個孩子到了歐家,也就隨了歐家的姓,那歐老爺子也將兩個孩子視如己出,倒是過了幾個月的安穩日子,後來歐家碰上了惡房客,歐老爺子與其理論時被活活打死......”韋春花捂緊了嘴,插話道“竟有這樣的事情,也不怕官府追究麼?那兩個孩子呢?怎麼樣了?”

歐陽聽見韋春花的話語,心情好了幾分,道,“那年頭四處都在打仗,官府?隻怕不會記得百姓的安危,即便是告上官府,也不會有人管你,何況歐老無依無靠,隻有兩個孩子,誰會為他管這檔子閑事?那男孩隻得抱著自己的妹妹,在當地的一個尼姑庵中過活,白天將妹妹交給庵中的尼姑照看,自己出去乞討,晚上回來在抱著妹妹在庵裏睡著,第二天再去乞討......”韋春花聽到了這裏,眼淚又是不自主的流了下來,“苦了這孩子,隻是那女嬰,這樣過,恐怕是活不成了,哎。”歐陽從懷中遞過了一條絲巾,給韋春花接過擦了擦眼淚,卻發現這絲巾上的圖畫不一般。“揚州黃家的鴛鴦圖?當真少見的很,歐陽公子不愧是江南絲織大戶,這竟也找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