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恒說道:“看你的行動吧。”
“好,看我的行動吧。”
雙方沉默下來,片刻之後,厲英良站起身:“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有的話告訴我,這裏暫時歸我管,我說了算。”
沈之恒答道:“威廉很冷。”
厲英良這才發現司徒威廉不但自己穿得整齊,身上還蓋著沈之恒的上衣。
“好,我讓人送毯子過來。”
說完這話,他好像看到沈之恒臉上閃過了一絲微笑,這笑不是個好笑,因為沈之恒隨即又說道:“我餓了。”
“晚些時候,我會想辦法給你送些食物。因為上峰有令,讓我餓著你。他們……他們希望你虛弱一點。”
沈之恒點點頭,不置可否。
厲英良感覺自己隻能把話說到這種地步了,多說容易說亂了,反倒不利於自己剖明心跡,而且地牢空曠,低語之聲也能傳出老遠,為了安全起見,也不適宜長篇大論。
他轉身離去,而沒過多久,果然有人送來了毯子。他起身展開毯子給司徒威廉蓋了上,司徒威廉這時睜開眼睛,對著沈之恒打了個哈欠:“唉,你真是個好大哥。”
沈之恒坐了下來:“我們得在這兒待多久?這兒是夠冷的。”
司徒威廉在毯子下麵窸窸窣窣地動,末了將沈之恒的上衣遞了出來:“兩三天?三四天?反正不會太久。除了我和那個臭丫頭之外,誰願意總和你在一起?怕你都怕不過來,嚇都嚇死了。”
沈之恒給了他一巴掌:“那你怎麼還賴著我不滾?往裏去!”
司徒威廉往裏挪了挪,讓沈之恒也能躺下伸伸腰和腿。把毯子向上拉了拉,他沒言語,閉了眼睛繼續睡。
沈之恒沒想到自己在地牢裏,竟然還能入睡。
睡醒之時,他睜開眼睛,又看到了厲英良。厲英良依舊是坐在門外,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就那麼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而他坐起身來,就見厲英良一哆嗦,仿佛是被自己嚇了一跳。
“醒了?”厲英良問。
他“嗯”了一聲,懷疑這家夥是被自己那場綁架嚇出了心病,要不然不該露出這麼一副半瘋的樣子來。
厲英良從背後抽出一隻牛皮紙袋:“這裏是一份認罪書,上麵寫了你綁架我以及盜取建設委員會機密文件的過程,我都是如實寫的,你隻要在上麵簽個字就行。”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厲英良深深地彎下腰去,從椅子底下掏出了一隻玻璃瓶,瓶中裝著暗沉沉的深色液體,是濃稠的血漿。他沒有拿著玻璃瓶誘惑沈之恒,而是將它通過柵欄,直接放進了門內,然後直起腰,以著悲哀的語氣低聲嘀咕:“求求你了。我需要火速洗清身上的冤屈,否則機關長不能夠百分之百的信任我,我也就沒有足夠的權力來幫助你。”
“我應該相信你嗎?”
“你沒有必要不相信我。因為除非我殺了你,否則你有一萬種方法來報複我。而我殺不掉你。”
沈之恒下床走到了門前,從柵欄間伸出了一隻手。厲英良將那牛皮紙袋遞給了他:“謝謝你。”
沈之恒席地而坐,從牛皮紙袋中倒出了幾張紙和一支鋼筆。將紙上的文字掃了幾眼,他擰開鋼筆,在最後一頁紙上簽了名字。然後把紙筆裝回牛皮紙袋裏,他將它原樣遞了出去。
厲英良接過紙袋,轉身離去。
厲英良走後,司徒威廉也起了床。
他擁著毯子,半睜著眼睛發呆。沈之恒靠牆坐著,慢悠悠地喝了半瓶血漿,這是鮮血,甚至還帶著一點溫度,沈之恒不去想它的來曆。抬頭望向司徒威廉,他一舉玻璃瓶:“留給你一半。”
司徒威廉搖了搖頭:“我不餓。”
沈之恒笑了一下:“真是奇怪,你這純種的吸血鬼,反倒不那麼嗜血。”
“這樣才容易活下來呀,要不然早就絕種了。”
沈之恒收回了玻璃瓶:“絕種了也好,省得一代傳一代的害人。”
司徒威廉忽然想起了一件好事,跳下床跑到了沈之恒身邊坐下:“你說,我和靜雪能不能生出小孩子來?”
“當然能,要不然世上怎麼會有你?”
“要是真生得出,我就把第二個孩子過繼給你。”
“我不要。”
“為什麼?”
“一個米蘭就夠了,我沒有養孩子的愛好。”
“那不是一回事,她和你又沒有血緣關係,興許她再過兩年長大了,就離開你了。”
沈之恒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想讓我養你一家子?”
“沒有,我就是怕你孤單。”
“你少跟我耍花招。我就你這麼一個弟弟,你不求我,我也會管你。”
司徒威廉嘿嘿嘿地笑起來,抬手一指沈之恒手裏的玻璃瓶:“給我留一口,多了不要,一口就行。”
沈之恒沒有笑,滿嘴是血,不便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