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妹愛笑,笑起來很燦爛,在江城大酒店,誰都知道這兒有個“笑女”,說她美就美在那張笑臉上!
秀妹不是靚妹,充其量隻是一個從鄉下進城的打工妹,是酒店裏一個做清潔的女工。她每天承包了兩個樓層二十多個房間的清潔打掃,一天打掃完這麼多房間,人已經很累了,可她還要在酒店內找其他的鍾點工做。苦也罷累也罷,她臉上總是流露出暖盈盈的笑。有的人背地裏就議論,說她臉上肯定是哪根笑的神經搭錯了線。是貶是褒,無從考證,秀妹的笑卻越傳越遠。
這天,一位叫陳前的旅客指定要住東頭靠湖邊的那個套間,可裏麵住的人還沒走,衛生還沒做。這位陳前卻點名要秀妹給他做,秀妹很爽快地答應了,約好12點之前讓他準時入住。可當12點陳前拎著包走進這房間時,發現裏麵還是客人退房後的一片狼藉。
“這……這是怎麼回事……還是星級賓館?”陳前一臉惱怒,正要發火,這時,秀妹風風火火地從外麵跑了進來,見狀後立馬笑著說:“陳先生,實在對不起,家裏剛剛有點急事給耽誤了,來晚了一點!您坐一會兒,我馬上就給您打掃!”
“馬上打掃……‘承諾’是什麼?有那麼簡單?這是你們服務行業的一個誠信和質量問題。”沒想到,陳前竟打起了官腔,說:“叫你們經理來!”
本來那一套官腔讓秀妹聽了心裏就不是滋味,現聽說他還要找經理,心裏不免有點膽怯了,她一聲不吭地先把沙發茶幾擦了一遍,然後立即泡好一杯茶端了上來,笑道:“陳先生,不好意思,由於我的失誤,耽誤了您的休息,我願意承擔這一切責任。再說,為我們打工妹這麼一點小事,還煩得上您親自去找經理?不值!有氣,您就盡管往我身上發好了!我照單全收!”說後,秀妹先是把衛生間打掃完,笑著請他去洗漱。當他洗漱完畢,秀妹已經把床單全給換好了,又笑臉相迎地請他過來休息。這時,見他皮鞋髒了,又主動笑著給他擦了擦皮鞋。在做完這一切以後,她又笑著說:“陳先生,不好意思,總共耽誤了您十來分鍾的休息時間,本人願意賠償您的損失!”
那位陳前先生聽後沒有吭聲,臉上仍是一臉傲慢和冷漠,隻見他低著頭在房間裏轉了轉,像是在尋找什麼。他走進衛生間裏突然嚷道:“你看你看,這就是你搞的衛生?”
秀妹心裏一“咯噔”,趕緊進去一看,隻見他正指著浴缸在發牢騷。秀妹用手一摸,心想:自己剛剛用“84”洗刷過的,怎麼又會有髒跡呢?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今天怕是碰上了一位愛找碴的主。她立即賠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做好,我重做……”秀妹隻有認真地重新做了一遍,這才望了望他,笑著問:“陳先生,您看這樣行嗎?”
豈料,陳前的話讓人聽了毛骨悚然,他說:“行不行?顧客就是上帝,我說行就行,我說不行就不行!”
“那是、那是……”秀妹笑著連連點頭,可心裏卻想:今天怎麼碰上這麼一位得理不饒人的主?
接著又聽見他說:“那你耽誤了我的時間,失去了誠信,該如何賠償……”
秀妹一聽,覺得他是話中有話,雖然平時她也經常碰上一些故意刁難自己的旅客,那是明顯衝著她們這些打工妹子來的,從他們的淫笑中秀妹就能看到他們想的是什麼,可今天,她從他的眼神中還真的看不出此人是這種人。事已至此,她隻有不作聲,一個字——笑。常言道:出手不打笑臉人。說實話,到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笑得有幾分尷尬了,怎麼辦?到了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該做的都做了,這裏已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她笑著從房間裏退了出來。此刻她隻有心一橫,自言自語地說:“你再要去找經理,我也沒辦法了!”此時秀妹的心裏還真是虛的,目前正是客房部經理重新組合的時候,她還真怕失去這份打工的活。再說,在客房部,因旅客一句投訴被炒魷魚的姐妹大有人在。
秀妹從這裏出來雖然一臉陰雲,可她轉身又樂嗬嗬地來到了廚房裏洗碗、洗菜。一個小時以後,她買好一份肉餅湯,拎著它就朝醫院走去。
原來,今天正當她走在去酒店上班的路上,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弟弟在上學的路上被車給撞了,於是她立馬趕了過去,直到把弟弟送到醫院,就這樣她遲到了、失信了,惹來了今天這一串的麻煩……
誰知,從醫院出來,在住院部大門口,她無意中碰上了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住酒店的旅客陳前。怎麼會是他?有這麼巧?秀妹疑雲未散,又不敢得罪,馬上又賠笑著主動上前打招呼:“陳先生,是看病來了?您是外地人,要不要我給您介紹介紹本市的醫院?”豈知她的一番熱情換來的竟是一張冷臉,陳前仍是像在酒店裏那副模樣,不過,這次是用一種驚詫的目光在注視著她,好像不認識她似的。討了個沒趣,秀妹自我收場,徑直朝家裏走去,心裏卻嘀咕:“這是個什麼人?怎麼怪模怪樣的?他來醫院是看病還是……嗨!還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