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讓扭著脖子,直愣愣地看著嚴澈,眼神兒……卻很渙散。
似乎覺察出翟讓的不對勁兒,嚴澈微微擰了眉頭,眼底不自主地浮現一抹擔憂:“老宅……你不適合這個表情。”你不適合魂不守舍,你就該是那個天生沒心沒肺地快樂著的人。
“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跟蕭辛偐一起來這裏?”垂下眼瞼,翟讓嘴角勾出一抹譏諷,輕聲問道。
嚴澈一怔,跟不上翟讓的跳躍,更接不上話翟讓拋出來的話,抿了嘴,不吱聲。
許久……
嚴澈呼出一口氣。
站起身,推開了竹窗,拉開窗前小櫃的抽屜。
嚴澈從抽屜裏拿出一包煙,撕開封口,抽出兩支,一支遞給了翟讓,另一支叼在了自己嘴裏,拿出打火機,給翟讓點上,又點燃了自己的那支。
深深地吸了一口,自虐地將它們如數全都吸入肺裏,再從肺裏循環一圈,從鼻孔裏噴出來。
這種感覺讓嚴澈有了一絲懷念:“信不信,我已經戒煙了。”
翟讓猛地抬頭,還真帶著不太確認地看著嚴澈。
看著翟讓,嚴澈曬然一笑:“我也不信我戒煙了,但是我真的戒了,就在回來這裏之後。”
翟然看著嚴澈,笑了,帶著輕鬆:“那就好,我就怕你再抽下去,遲早玩完。”
嚴澈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藤子都……”翟讓嘴一撇,吸了一口煙,吐出一頭濃煙,透過煙霧眯著眼看嚴澈,眼底閃過一絲釋然:“算了,你不問我,我也不問你。”
嚴澈這次是真心地笑了:這就是他“同居”了四年的唯一好友兼死黨,自打熟識後,無不處處保護著他的那個老宅。
“這次,不急著回去吧?”嚴澈轉身拉過一張竹椅,坐在竹窗前,看著翟讓。
“嗯?”將那截灰白的煙灰抖落在攤開的廢報紙上,翟讓不解地抬頭看著嚴澈。
“不急的話,就在這裏多注意些日子吧!”嚴澈笑著說:“你會發現,在農村,真的不比城裏差。”
翟讓連翻三個大白眼:“小爺我什麼時候嫌棄過農村?靠!”
“那就好。”嚴澈的笑容愈發燦爛。
翟讓抬起手,在眼前一陣亂抓亂刨地遮擋,誇張地大呼:“靠,別對小爺這麼笑,小心今晚小爺爬你床。”
嚴澈笑而不語。
翟讓撇嘴,挑眉淫^笑:“哼哼,你就真認為隻是嘴上練練?”
嚴澈依舊笑看著翟讓,笑得翟讓渾身發毛:“得得得,別對著我笑,我真擔心在你這樣笑下獸性大發……唉,真不知道那幾年我怎麼就這麼本分,沒把你這現成兒的美人辦了,嗷,悔死我也,悔死我也。”嗵嗵一陣捶胸哀嚎。
嚴澈笑得更深,眼底深處飛一片片帶著寒光的眼刀子,不要錢地唰唰唰射了過去。
翟讓忙道:“啊啊,我什麼也沒說,沒說,嗬嗬,小澈澈……”再不轉移話題,老子要玩完了:“別說,你這弄得真不錯,比那些休閑山莊也不差……嘖嘖,真不相信這還不到一年。”說話間,醒目地翟讓已經諂笑連連靠近嚴澈。
巴在竹窗前,就著夜色,想著白日看到的霧戌山……說真的,當圍著霧戌山轉了一圈回來之後,翟讓是真的羨慕嚴澈了。
“喜歡?”嚴澈也起身站到了翟讓身邊,望著無邊夜色。
“嗯,不知怎麼回事兒,到了這裏後,覺得整顆心都幹淨了。”翟讓叼著煙,雙手撐在窗台上,眼底浮現出一絲放鬆後的愜意,逐漸地眯了起來,像一隻餮足的小獸。
伴隨著嫋嫋升騰的煙霧,翟讓開始在著辛辣朦朧煙的霧中感受著這山村的夜,感受著它的安詳,它的寧謐,以及,此時此刻由心而發的一種舒心……嗯,或許有些情緒並不是外在景色帶來的,而是某一個被自己塵封起來的某個人身上,帶來的安全感,仿若海上漂泊經年的船兒,總算回歸了港灣。
“過來的路上,蕭辛偐說你這前些日子出了些醃臢事兒,是吧?”一縷微風吹來,翟讓感覺皮膚舒服的都要呻吟出來。
“嗯。”這次輪到嚴澈微微撇嘴:“小地方小事兒,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呼——”又是一口濃鬱的煙霧從翟讓嘴裏噴了出來,白色的煙霧在夜色中串成一個連一個的煙圈兒,無獨有偶,和蕭辛偐吐出的眼圈兒一模一樣:“哥哥我雖然沒本事,但是一般的小事兒還是能幫忙的。”
嚴澈挑眉,沒有說話,心裏卻道:就你那德性,即便是小事兒,到了你手裏,十之**就成了大事兒。
“真的,老爺子雖然下來了,可是關係網還沒斷。更何況我老子還把持著呢不是?”翟讓有些譏諷地說著:“你就放心地去折騰吧,哥哥給你擔著,哥哥,上頭,有人。”
嚴澈沒接話。
相比在人們眼中那個幸福的翟讓,有時候,嚴澈覺得自己是幸福的……至少,就算是以前那樣的日子裏,他還有人真心實意地惦記著,而翟讓卻……
搖了搖頭,嚴澈甩掉腦子裏冒出來的一些不受控製的情緒,側首看著翟讓棱角分明的側臉,再次道:“不急著回去的話,就留這裏多住些日子。”
翟讓愣了愣,伸出手臂,攬住嚴澈的肩膀,笑意盎然:“嗯。我住到你趕也不走為止。”
“對了,老宅。”翟讓十指翻飛,又打開了他的MSN,開始了激烈的戰鬥,正在給桃子削皮的嚴澈停下手裏的動作,認真地看著翟讓:“蕭辛偐到底是什麼人?”
翟讓奪過嚴澈手裏的削好的一個桃子,哢嚓一口咬掉半個,頭也沒抬:“蕭大帥,知道麼?”
“那個……”嚴澈一頓,手裏的水果刀險些劃到了手指:“就是那個……”
“嗯,就是你心裏想的那個。”翟讓嘴角的譏諷更濃,嚴澈抿了抿嘴,沒問問題,他知道,翟讓不是那種撂半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