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祖琿陽佩(2 / 3)

手中捏著的土陶茶杯,隨著主人的放鬆,傾斜了,碧幽幽的茶水灑了出來,在寬鬆的淺藍色棉布褲上染開一朵深色的花。 世界,此刻也停滯。

藤子寅站在籬笆外,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這究竟是山水田園中人,還是人點綴了山水田園?

真正的,天然的,雌雄莫辯的美人。

——這是藤子寅對嚴澈第一次見麵的第一印象。

然而,這麼一副唯美的畫麵,卻使藤子寅突然心生忿忿,略帶黯然:這個,就是老幺留在這裏的原因?那個叫嚴澈的男人?

不由得,藤子寅“咳嗯”一聲淺咳,果然,葡萄架下的男人睜開了眼,帶著幾分迷蒙看了過來,似乎看到陌生人,頃刻恢複清明。 不簡單的男人。

——這是藤子寅對嚴澈第一次見麵的第二印象。 ◇ ◇ ◇

◇桑不起啊,有木有

◇ ◇ ◇ ◇

“你是誰?”看著籬笆外那個帶來明顯壓力的陌生男人,嚴澈下意識地覺得危險: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進來了?不知道這裏是私人住所麼?

“咳嗯,你好,請問這裏是嚴澈家嗎?”男人的麵部神經似乎不靈活,很符合現下一個流行名詞:麵癱。

哪怕他精力緩和,給嚴澈視覺效果更近似於猙獰。

看著這個陌生男人,嚴澈蹙了眉:“我就是,請問你是哪位?” “我……” “滾出去!”

陌生男人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其中氣充足到是人明白何謂“振聾發聵”。

嚴澈看見來人,眉頭擰得更緊。

陌生男人聽到聲音,也是眉頭一蹙,轉回了頭。

藤子都腮幫子一下一下蠕動,脖子上居然能清晰看見青筋突突的跳動,怒目圓睜對上了轉過身的陌生男人,緊緊捏著拳頭,仿若不是如此,下一刻便會控製不住地跳出去將陌生男人殺死一般:“沒聽見我說什麼麼?滾、出、去!”

陌生男人最終還是沒有“滾”出去,而是留了下來,跟在嚴澈和一臉不善的藤子都身後,進了小院。

“你是?”看了藤子都一眼,藤子都冷著臉坐到了嚴澈身邊的竹椅上,嚴澈這才帶著不鹹不淡的微笑倒了一杯茶,放到了男人跟前。

“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藤子寅。”男人十分得體的接過了嚴澈遞上的茶,抿了一口:“很不錯的茶。我是藤子都的……”

“閉嘴。”藤子都冷冷丟出兩個字,男人不但沒有變臉憤怒,反而有些無奈地看了嚴澈一眼。

嚴澈當下自是明白這個男人的身份——藤家那位嫡長子大少爺藤子寅,藤子都的大哥。

想到當初在平梁山遇見藤子都的情形,嚴澈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眼前的藤子寅。隻不過,眼前的藤子寅,與他印象的藤子寅出入很大,至少,這個藤子寅除了一臉嚴肅之外,麵上並沒有半絲戾氣,反而藤子都無意中透出的凜冽氣勢,也比這個如今掌管藤氏企業的掌舵手還要逼人三分。

總的來說,藤子寅不是一個狠人,更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溫文學者……儒雅有餘,魄力不足,根本不像是一個商人。

“呃……你好,我叫嚴澈。”看了看兩人之間的那個陣勢,嚴澈也顧不得還在和藤子都冷戰,抹了抹鼻子,站起身道:“嗬嗬,那個,你們先聊,我去……”

手被拉住了,嚴澈低頭一眼,是藤子都。

藤子都正冷冷地看著藤子寅,抓住嚴澈的手卻未見半分鬆開。

“沒事。你不用離開。”藤子寅微微蹙眉,想是看見藤子都抓住嚴澈的手了。

說話間,藤子寅從胸口抹了抹,摸出了一塊碧中透著水潤的環玉,盯著藤子都道:“阿衍,認識這個的吧?”

“阿衍?”嚴澈迷惑地低頭看藤子都,卻看見藤子都正怔怔地盯著藤子寅手中的環玉佩,捏著嚴澈的手也緊了幾分,這個力道使嚴澈微微蹙眉。

“哦,阿衍是他以前的名字。”藤子寅直直盯著藤子都,如是道。

“你……什麼意思?”半晌,藤子都抬頭,依舊是冷冷地盯著藤子寅:“我都已經在協議上簽字,不要你們藤家一絲半毫了,你拿著這個來這裏是什麼意思?”

“你果然是知道的。”藤子寅看著藤子都輕輕地說,手也垂了下來,目光凝住手中的玉佩:“你就不好奇,為什麼這一年來,你能安心的呆在這裏嗎?”

嚴澈明顯地感覺到藤子都身體一頓,手上的勁兒更大:“你什麼意思?”

藤子寅抬頭看著藤子都,將玉佩攤在手裏,遞上前:“本來你已經安全脫身,最後回來被抓住……就是因為這個吧?”

藤子都低下了頭,嚴澈看不清藤子都的臉色,隻得順勢坐到了身旁的椅子上,不吭一聲。這個時候,不是他這個外人能插嘴的時候。

“我一直不知道藤家居然有這個東西……更不知道父親給你看過。”藤子寅淡淡地說著,語調讓人生出一股憐憫:“從小,母親就想把我教導成一個優秀的繼承人……結果,我卻不知道藤家有著這樣一塊玉。”

藤子都有些不耐煩,鬆開了手,端起嚴澈喝過的那杯茶,就勢將裏麵的冷茶一口飲下。

“我一直以為努力學習,父親就能注意我……一直覺得你不學無術,成天在外丟藤家的臉是恥辱……沒想到,即便是這樣,父親還是……也對,也對……”藤子寅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撫摸著玉佩低喃自語。

一個麵癱男人,撫摸著一塊玉佩在一旁喃喃自語——這是一幅相當刺激人視覺的畫麵。

至少,嚴澈覺得這個畫麵使他毛骨悚然。

緊了緊手,發現手心居然出了汗,嚴澈很想離開,盡可能避免這詭異的兄弟啞謎。

不過,嚴澈終究還是沒走成。

“嚴……澈是吧?”藤子寅突然抬頭,看著嚴澈。

藤子都也在藤子寅盯上嚴澈的時候,猛地站了起來,橫在嚴澈跟前,擋住了藤子寅的視線。

“阿衍,你別緊張。”藤子寅道:“我至少想麻煩這位嚴澈先生幫忙取兩隻幹淨的碗,再在裏麵盛上半碗幹淨的清水而已。”

嚴澈雖然不知道藤子寅想要做什麼,但是還是拍了拍藤子都抓著自己的手,以示“安心”。或許,這是人家兩兄弟有話說,可以支開自己也不一定對吧?

藤子都猶豫了一下,還是閃開了身,坐回了竹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