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們似乎對這個新環境很是不滿,無論怎麼驅趕,死活就是不下水。逼急了,更是追著驅趕它們的人一頓反啄。
末了,都極為靈性地望著嚴澈,那眼神兒……似乎在述說著種種嚴澈帶人破壞了他們家園的罪過。
這一幕,讓沒有離去的人瞠目結舌。
更是讓嚴澈歉然摸鼻,心虛地別過頭,佯裝什麼也看不見。
等到唏噓不止的一群人隨著抬進籬笆院的魚和蓮藕而去後,嚴澈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將天元珠裏的碧水“引渡”,注入池塘裏。
感覺到池水的變化的新移民們,一陣亂叫,撲騰地跳入池塘,池水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沉澱變清。
而嚴澈,也隨著大量碧水從天元珠裏流出,注入池塘,臉色愈發蒼白。
這個晚上,嚴家灣一片歡騰。
嚴老爺子讓嚴家人集資,一起買下了三十多條,五六斤重的霧戌山莊池塘出水,準備運往枝城以及鹿城銷售的肥魚,借著灣頭榕樹下的空地,大擺了一次遲到的豐收宴。
三十多桌,桌桌一條肥美鮮嫩,絕對高營養的“野生養殖”的大肥魚。
或紅燒,或清燉,或水煮……每一桌一個吃法,讓被邀請的遊客、灣頭售貨的小販以及嚴家灣鄔子蕩人吃了個餮足飽飽。
之後,又每桌上了一壺土茶土點心,由著茶棚便宜的小舞台,吹拉彈唱再次上場……一派祥和喜慶下,讓“占了便宜”的遊客們大讚“有意思”、“不虛此行”、“下次還來這裏”……雲雲。
反正,嚴家灣以別具一格,卻又極具人情味的方式,留下了一大批遊客,使他們流連忘返,使他們喜歡上了田園間恬淡的安寧與愜意,使他們迷戀上山水大自然給予的無限舒適與放鬆,使他們明白——旅遊,並不是慕名山大川的名而去湊熱鬧,而是在遊走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放鬆,不是去那人擠人的地方趕趟兒。
一夜西北風,冬晨霧靄濃,小雪滿田紅,大雪滿田空。
眨眼間。
冬天來了。
小雪——一年裏,最後一個農忙季節來臨。
地裏忙了起來,莊稼人們不得不忍著一日比一日漸濃的寒意,急匆匆地往自家的地裏趕。
霧戌山莊的人也沒能避免。
嚴國盛和張超英的地,終歸還是沒能放開手。播種了冬小麥與冬菜不說,而且麵積依舊不小,不再是早前那幾畝。這次,嚴國強看著家裏勞動力不少,索性大手一揮,兩家的地合到了一起,除了嚴澈與兩個小孩兒,一家人都下到地裏幹活兒。
在家看家的嚴澈人閑心不閑,這會兒正望著重新布置的池塘麵,發起呆來。
嚴澈總覺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多疑作祟,他感覺到藤子都變了。
以前藤子都總是有事沒事,一得空就膩到嚴澈跟前兒,死皮賴臉的說著讓人臉發燒,起雞皮的情話,如今的藤子都異常的沉默。雖說也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膩過來牽牽手,親親臉,但是大多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氛,都是以藤子都突然開小差發呆而結束。
嚴澈也嘴角抽搐地想過:是不是這近一年來,把藤子都這個一向放任自流成了習慣的浪子“憋”壞了?
於是,在池塘豐收後沒幾天的一個夜晚,兩人的睡前小約會後,藤子都要離開嚴澈的房間回去休息時……嚴澈拉住了藤子都的手,嗯,還順手就鎖上了門……
一陣耳鬢廝磨,隱溢的呻吟,興奮而滿足的兩人才紅著臉,不舍的堪堪分開。
隻不過,在那一晚嚴澈難得主動出擊,“邀請”兩人手動為彼此紓解後,並沒能使兩人的情況改變,得到的是藤子都更多時間的對著他發呆。
而且,嚴澈總在發呆的藤子都眼中看到一絲痛苦的掙紮。
藤子都,到底是怎麼了?!嚴澈心裏無數種猜測閃過,甚至驚起了曾經最不堪的記憶畫麵:難道……藤子都也是這樣的人?
嚴澈搖搖頭,隻覺胸口揪得難受,不自主地挺直了背,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企圖平息胸口那難掩的痛楚:“我不可能這麼倒黴的,是吧?命運的玩笑更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總來‘光顧’我,對吧?!”
藤子都不知道嚴澈此刻在胡思亂想什麼,他隻是跟在嚴江身後揮灑著自己吃奶的勁兒,似足了兩頭被挑起戰意的鬥牛,鉚勁鬆著一畦畦脆嫩嫩綠油油小麥新苗兒旁的硬土。
狠狠被摔在老後麵的嚴國強等人彼此望了望,咋舌瞠目:年輕真是好,做啥都有幹勁……
趙翠花擰著存汗的毛巾,左一下右一下,力氣大到能將毛巾擰碎,嘴角抽得極有規律,隨後側過臉,在長輩們都看不到的地方揉了揉臉,暗討:姓藤的,你個混犢子臭小子,都不知道吃啥長大的這麼股子牛勁,哎喲,家陵他嗲這次遭罪怕是遭大了……嗚嗚,早知道不去挑唆他嗲了……
張超英從尺把高的麥行子中直起身,衝嚴國盛擠了擠眼睛:喝,這哥兒倆是咋啦?
嚴國盛偷瞄了一下嚴國強,然後斜著眼看張超英,翻了翻白眼:咋,還能咋,吃腦白金了唄!
然後老兩口齊齊看向嚴國強,嚴國強幹脆在土坎上選了一塊幹燥的地直接坐了下來,瞟了瞟嚴江和藤子都的方向,看到嚴國盛兩口子看過來後,從懷裏套出嚴澈在嚴釗那裏新烤的小茶壺裏,喝了一口已經涼透了的茶水,砸吧著嘴道:“好事啊,年輕人力氣大,這麼下去,咱們不用三天就能把地捯飭完。”
趙翠花聞言,嘴角抽得更厲害,心也開始抽抽——她開始心疼自家男人了,灼灼的眼光隻盯著藤子都的背影,巴不得給他燒出一個洞來。
張超英和嚴國盛對視一眼,嚴國盛動了動嘴角,直接裂開一口白牙,樂嗬嗬地坐到了嚴國強身邊,嚴國強將自己的小茶壺遞了過去,嚴國盛抿了一口,籲了一口氣,道:“是啊,年輕人就是好,使不完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