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忠義於呈室,我心裏不由苦笑。
“當初我來呈國時,母親夜不能寐,每日以淚洗麵,苦苦相求於你,卻遭你斥責。我便知父親必然是心係大呈,才會如此。我如今已是長空碩的正室,自然會忠於呈室。這也是為了不辜負你的初衷。”我說。
“嗯,好。”父親點點頭,“說的還真是頭頭是道。”他說完竟然拿起我的右手,我一驚,卻沒有抽出來。他拿在眼前細細端詳著,我隻感到一股火氣忽然在心底著了起來,又一次猛地竄上頭頂。
我不動了,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將我曲折的手指輕輕往直了搬弄,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便無聲地嘲諷著我方才的“頭頭是道”。殿門外的月光落在他的眸子中,是好幾種滋味兒夾雜在一起的意味深長。
他終於將我的手放下了,輕輕歎了一聲,仰頭打量著大殿的天頂,“你方才進來的時候在看什麼。”他問我。“你怕是從未進過這朝華宮吧。”
我沒有回答。他也確是沒有在等我說話。隻是自顧自地繼續沉吟,仿佛聽者是四周空曠中我看不見的生靈,“可你此刻進來了。因為我是你父親,我占了這座城,你才得以進來。”
“父親,我是得了大王的密旨才進宮來,大王現在何處,我見過他之後便出城。”我說。
他略一停滯,卻依舊沒有理會我。仿佛根本就沒有聽見我說話。
“日後,呈室便要異姓了。長空氏都要從這宮城裏出去,他們的妻兒女眷,永世不得再進來。”他說到這裏,忽然看向我,“然薔薇你可以在此,任意而為。不會再有人敢如此欺侮你。因你雖是長空碩的正室,可你姓葉,你就有權長居在此。”
“父親,你說你占了這座城?”我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你此刻確是身居瀛邗城中,可長空碩的人馬裏外三層將瀛邗城圍如鐵桶一般,你是被困在城中了。我知大王在你手裏,所以長空碩不敢輕舉妄動,可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你可知瀛邗城中有多少呈國子民?”他竟然反問了我這麼一個問題。
我心中一緊,難不成……
“不知道就聽著,若是這些人都死了,屍骨會堵得連城門都打不開。長空碩的人再多,又有何用。”他說。
我一笑,衝他搖搖頭道:“父親,人質隻可救一時之急,難道你以為你拿百姓為質就可高枕無憂了?這隻會叫葉家罪加一等。”
“看來你也知道。”父親看著我道,“那就無需我多言了。”
“我知道什麼,父親你還是明白說出來的好,不然我真不明白。”我說。
他沉默了一陣子道:“見了大王,你要就把你那股子對長空碩的忠誠勁兒拿出來給他看。他若告訴你什麼,或是給了你什麼東西,你隻管給我便是。我這樣教你,可是說的夠明白了?”
“你想要玉璽,”我直直地看著他,“你想立鈞堯為新君。我聽聞你將鈞堯留在宮中。”
他沒有說話。
“沒用的,父親。”我幾乎要絕望了,“我是略知長空碩的性子的,他攻瀛邗難不成還會顧忌著這旗子舉得正不正?鈞堯為新王,有了玉璽又怎樣,你認為長空碩是不敢舉反旗的人?”
“此刻,竇嶽孟蛟人馬還在與徐茂相抵於呈境,我的這些將士們撐到他們打進瀛邗不是什麼難事。”父親說道。
“竇嶽,那可是個反將,父親如何能指望他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