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已經被關上了，邢之杭站在一邊看著我們。
“你下去守著，免得有人忽然進來。”我說道。
“諾。”他行了一禮便退下去。
我聽見那腳步聲離樓梯口越來越遠了，才轉過頭看鈞堯。
鈞堯年紀雖小，但頗有靈性，似乎看出了我有話要說，也隻是沉默著，睜著一雙撲閃撲閃的眼睛望著我。
“鈞堯，”我叫他，“你還記不記得嬸嬸那天跟你說的話？”
“是哪一句？”他問我。
“嬸嬸對你說，如果能帶你走定會帶你走，可是如若嬸嬸走不了了，那就隻能鈞堯先走了。”我說，“眼下，嬸嬸是走不了了。”
“那我也不走，出了宮我認不得路的。”鈞堯著急的搖晃著我的手。
“哪裏會叫你一個人走，是有人帶著你走的。就是剛才那個人，嬸嬸已經托付他帶你出去了。”我見他又要說什麼，忙用手指蓋在他的唇上，“鈞堯，聽話，你那天答應過嬸嬸說要聽話的。”
他聽這話低下頭來。
我於心不忍，“鈞堯放心，我過一段時日也會出去找你的。如何？”
“嬸嬸真的也會出來找我？”他問我。
“嗯，”我點點頭，“找到你，然後將你送回到母親身邊。所以你要聽話，方才那人是邢之杭，原就是呈宮的人，你不哭不鬧，平安的出去，嬸嬸之後便也能出去。如若你出不去，那嬸嬸也出不去了。”
“嬸嬸過多久出來找我？”
“至多一個月，”我伸出一個手指，“下個月的這一天，我就會去找你。你要聽邢之杭的話，他會給你安排妥當的住處，等嬸嬸來找你。”
“為何要那麼久。”鈞堯似又有些著急起來。
“鈞堯，我也沒有辦法。”我捧著他的臉頰，心裏祈禱這孩子千萬別跟我鬧著說不行。
還好，他點了點頭應著聲，“嗯。”
我鬆了口氣。心裏最後又掂量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出了口，幾天來一直都在猶豫，可是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這對我來說，算是一個賭注。
“鈞堯，可不可以……幫嬸嬸做一件事？”我問。
“嗯，”也許是因為我的神色凝重認真，小家夥的臉上忽然也出現了一種和年齡不符的鄭重，朝著我點了點頭，“嬸嬸隻管說就是了。”
我還是不大放心，“鈞堯最喜歡的是誰？”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問，怔了一下才說道：“碩王叔。”
“鈞堯喜歡碩王叔，以後就也要變成像他那樣的人才好。”我撫著他頭發說道，“許過別人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鈞堯可能做到？”
“鈞堯既然答應了嬸嬸，一定會替嬸嬸做到的。”他閃爍著一雙炯炯的眼睛對我說。
我看著他，好久，才慢慢地從頭上取下那支墨玉釵，用早就扯下的半截衣帶縛住，然後默默解開鈞堯的外衫，將這支釵隔著他的內衫綁在他的腰上。他也並未妨礙我做這些。很聽話的朝兩邊平伸開雙手一直等我在他的腰上係了一個很緊的結，我係好後又拽了拽，確信不會掉落，才罷手。
“鈞堯，”我說，“這支玉釵你定要幫嬸嬸帶出瀛邗。這是嬸嬸很重要的東西，你萬不可弄丟了。還有，聽清了嬸嬸的每一句話。不能告訴任何人說嬸嬸給過你這個東西，若是迫不得已不幸叫人瞧見，隻說是你母親的飾物。你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