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母親不吃肥肉的!”王氏的筷子才一碰到桌子上的那盤梅菜扣肉,還沒有夾起來,怡昕就淡淡的提醒了一句,王氏微微一頓,再看,蒙氏的目光確實是落在這盤菜上,她沒有看錯啊!
“母親一點肥膩都不沾的!”怡昕笑眯眯的迎著王氏的目光,解釋道:“不過母親很喜歡下麵的梅菜,還喜歡加一點點湯汁拌飯吃!”
王氏生硬地把盤子上麵的肉撥到一邊,小心的夾了一點沒菜放到蒙氏碗裏,然後再用小勺子給她盛了一小勺湯汁澆在飯上,蒙氏滿意的點點頭,隻是王氏不明白她是對自己做對了滿意,對飯菜滿意,還是對能夠讓自己這般的小心侍候她而感到滿意。
想到小心侍候幾個字,她心裏盡是怨氣,昨天一早王侍郎就派了人過來接她回府,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一向對她很嚴苛,她出門就算提前報備都不一定能讓她出門的蒙氏聽了她的請求,破天荒的沒有刁難,沒有問個究竟,就讓她出門了。她當時很奇怪,甚至懷疑蒙氏是不是被迷了心竅,但是回到家之後她就知道蒙氏正常得很。
回到家之後,她直接被帶到了正廳,王侍郎滿臉烏雲的坐在上首,王夫人臉上帶了冷笑坐在他身邊,而她記憶中一直被王侍郎捧在手心裏疼愛的生母夏姨娘正跪在兩人麵前,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但蒼白的臉色讓她明白,這個時間一定很長。
“你這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給我跪下!”王侍郎看見王氏進門就是一聲冷喝,王氏不明白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做錯了,但也不敢多問,乖乖的和夏姨娘跪到了一起。
“我問你,你嫁到侯府之後是不是沒有侍奉婆婆起居,沒有好好的在婆婆麵前立規矩?”王侍郎看著女兒,以前總以為這個女兒是個聰明懂事的,從小就會給自己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嘴巴也很甜,也一直以為夫人不喜歡她那是因為她是夏姨娘所生,現在才明白是自己識人不清,連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子都不清楚。
“我……”王氏不明白從來不過問自己這些瑣事的父親怎麼忽然關心起這個了,她心裏沒底,偷眼看了一下夏姨娘,想從她那裏得到什麼暗示,可是還不等夏姨娘給她什麼眼色,王侍郎又嗬斥了一聲,她隻能老老實實的道:“晨昏定省從來都是照規矩過去的,沒有拉下過。”
“真的?”王侍郎眉頭緊皺,要是這樣的話親家夫人為什麼活說出那樣的話來?她應該不會誣陷女兒,還把事情鬧得紛紛揚揚,人人皆知吧!
“也就是說你每天都隻是到親家母那裏問一聲安,沒有侍候她起身,更沒有侍候她用膳了?”王侍郎沒有聽出其中的貓膩,可王夫人又怎麼可能被她蒙蔽呢?
王夫人也是個厲害的,可惜她過於嚴肅,王侍郎對她尊敬有餘,親近不足,甚至因為她一貫嚴厲,而產生了敬而遠之的心理,能不去她房裏就不去,一個月倒有大半個月宿在夏姨娘那裏。夏姨娘是王侍郎的一位上司所贈,長得漂亮,嘴巴甜,很會討人歡心,納為妾室的時候恰逢王夫人在家中侍候婆母,未進京都,家中一應事務都由夏姨娘打理。
後來王夫人來了,夏姨娘隻能不甘不願的將內宅的事情交給王夫人,暗地裏沒有少給王夫人下絆子。而王夫人呢,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沒有故意為難夏姨娘,卻也沒有給她囂張的機會。夏姨娘為王侍郎生了一兒一女,兒子今年十五歲,女兒就是王芙靈。王夫人對這一雙庶出的兒女麵上還過得去,但夏姨娘不止一次的在王侍郎麵前上眼藥,說王夫人苛待自己母子,王夫人被王侍郎說了兩次之後,很幹脆的撒手不管,更沒有教導過他們何為規矩了。
所以,當王夫人從相熟的人那裏聽說了蒙氏在幾個夫人的小聚的時候大讚怡昕孝順,並透露出對王氏的不滿時就明白了,這個從來沒有在自己麵前學過規矩的庶女嫁到齊雲侯府也沒有把正緊婆婆放在眼裏,還是像以前在家中一樣,以為早晚問個安本就已經是孝順嫡母了——這正是她慣出來的,自己要收拾她會遭抱怨,那麼就讓別人收拾好了!
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裏很是快意,回到家就把夏姨娘叫到跟前狠狠地責罵了一頓,不出她所料的,才到晚上,夏姨娘就朝王侍郎哭哭啼啼的告狀,等王侍郎氣呼呼的訓斥她,說她太苛刻,沒有主母的樣子的時候,她淡淡的將外麵的傳言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她相信她聽到的版本已經被人添油加醋了,自己沒有必要再添。
王侍郎聽完之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倒是不想相信,夏姨娘也哭天嚎地的叫冤枉,王侍郎看著一本正經的正室,再看看仿佛受了天大冤枉的妾室,最後采取了和稀泥的做法,吩咐這件事到此為止,不準再提。可是前天這傳言愈演愈烈,演變成了王侍郎女兒驕橫無禮,都是些不知規矩,也不守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