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語嫣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嘴唇張了張,在說些什麼,卻沒有半點的聲音傳入他耳中。眼見著他們越走越遠,就快要消失在那片白霧之中,卓靖柯隻覺心神俱裂,撕心裂肺的大叫著:“語嫣!語嫣……”
從無法克製的心痛中醒來,卓靖柯劇烈的猛喘著氣,拂去額頭沁出的汗水,自語道:“原來是夢!”
雖是夢,但夢中那強烈的叫人窒息的疼痛卻是那樣的明顯,那一黑一白兩個見不到臉的身影亦是讓他異常的在意,那不會是……
不!不!不會的!
這隻不過才過去六七天的時間,語嫣不會這麼快就出事的!努力的說服自己,夢境是不能作數的,他盡可能的忽略內心深處強烈的不安。
翻身起床,他將睡在隔屋的齊雁飛叫醒,心急如焚的繼續往京城趕去。
經過了半夜的休憩,吃飽喝足的馬兒力量大增,配合著主人焦慮的心情,撒開四蹄一路狂奔,終於在第二日的午時回到了京城。
可就在宮門外,卓靖柯竟卻步了。思緒輾轉,卻是不敢再往前行一步。
“怎麼了,皇上?”跟在他身後的齊雁飛策馬與他並肩,看著他猶疑不決的側臉,“您是在擔心?”
“雁飛,朕……”卓靖柯抬頭望著巍峨的宮門,感覺自己有些緊張,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皇上!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您總得正麵麵對,逃避不是處理事情的辦法。”能夠了解卓靖柯此時的心情,齊雁飛冷靜的為他分析道,“要知道,您不是夏昭儀一個人的,您還有太上皇和太上皇後,還有後宮眾多的妃嬪和前朝的文武百官,更有著齊天的子民。縱然這件事,隻有後宮中的人才知道,但您也要盡快的查出事情的真相,以慰無辜夭折的皇子在天之靈和痛失骨肉的田昭容的傷痛之心。”
“朕明白!”卓靖柯對著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爾後一臉堅定的道,“回宮!”
卓靖柯一回宮,就沒有耽擱的直接去了棲鳳宮。
聽到通傳的皇後朱瑾鈺大驚失色:“皇上怎麼這麼快就回宮了?”
“是啊!”小蓮一邊給朱瑾鈺整理衣裳,一邊麵露憂色的猜測,“不會是皇上已經知道宮裏的事了吧!”
“可本宮並沒有派人通知皇上啊!”朱瑾鈺有些心神不定,早知道皇上這麼快就會回宮,她應該狠一下心,先將夏語嫣處理了,“那賤人如今還活著,本宮是擔心皇上很快會查出真相,那不就功虧一簣了麼!”
“娘娘您別憂心,就算她這次能夠僥幸活命,但這後宮中,還是會有許多人想要她的性命的!”樹大招風,隻要皇上一直寵著她夏語嫣,就會有不計其數的意外跟隨著她的,小蓮在心中想著,而誰要是敢動她的主子,她定然會百倍千倍的討回來。
主仆二人會心的一笑,在聽到正殿傳來腳步聲後,趕緊出去迎駕。
“臣妾參見皇上!”施施然的在卓靖柯麵前行了禮後,還沒等卓靖柯坐下,朱瑾鈺忽然就地一跪,以繡帕掩麵,哀哀淒淒的先發製人,“臣妾有罪!臣妾該死!請皇上責罰!”
心中掛念著在冷宮中的語嫣不知是否安好,此時的卓靖柯哪裏顧得上憐惜朱瑾鈺。他略顯煩躁的道:“皇後何罪之有?快起來吧!”
“不!臣妾有罪!”朱瑾鈺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內疚,“臣妾沒能好好照顧秋蘊妹妹,讓秋蘊妹妹不慎被奸人所害小產了。臣妾沒能保住皇上的第一個皇子,更是罪該萬死啊!”
“到底誰有罪,誰最罪該萬死,朕查明真相後自有定奪!皇後就先起來!”心中縱然萬般焦慮,但卓靖柯依然隻能控製住自己,威嚴的道,“小韓子,宣朕旨意,傳後宮所有妃嬪見駕!”
“是!”小韓子領了旨正準備離開,起了身的朱瑾鈺阻止了他,然後麵對著卓靖柯,又忍不住流下淚來,哽咽的道:
“隻怕不是所有的妃嬪都能來見駕了!”
“皇後是什麼意思?”卓靖柯緊張的心中一悸,難道語嫣她……
朱瑾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皇上,秋蘊妹妹因為痛失愛子,整日裏神誌恍惚,不思茶飯,精神很是不好,就別讓田妹妹過來了吧,以免她聽到過去的事再受到打擊!”
“精神不好?!”不是語嫣出事,讓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下來,但秋蘊卻因為失去了骨肉而生了病,讓他亦是難受,“可曾關照太醫盡全力為她診治?”
“秋蘊妹妹就如同臣妾的親妹妹一般,自出事那日起,臣妾就安排了專門的太醫,每日照料著妹妹。”又像是要讓卓靖柯相信自己真的將田秋蘊當成了自己姐妹一般,朱瑾鈺此時哭得越發的厲害了,唱作俱佳的再次跪地哭喊著,“我可憐的妹妹呀,不但失去了孩子,自己還得了病。皇上!皇上!您一定要為妹妹做主啊!將害死皇子的惡人嚴懲,才能平複後宮眾妃嬪心中的怨氣啊!”
“朕知道了!”讓服侍在朱瑾鈺身旁亦在垂淚的小蓮將朱瑾鈺扶起來,卓靖柯以眼神示意方才被叫住的小韓子,讓他快些去各宮宣旨。方才在來棲鳳宮的路上,小韓子已經將語嫣的情況大致的跟他說了一遍,讓他心中煞是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