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差點就失去她的恐懼,在此時回憶起來,他仍然心有餘悸。輕捧起她如玉般光滑細膩的俏臉,卓靖柯的溫潤的指腹輕柔的撫觸著她的臉頰。像是要求她的承諾,又像是害怕著什麼,他深邃的雙眸緊緊的鎖住她泛著盈盈波光的水眸:“嫣兒,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離開我!答應我,與我一起將咱們的孩兒撫育成人!嫣兒!答應我!好麼?”
略微帶著不安定的懇求的兩個字“好麼”,毫無預警的惹落了語嫣的兩行珠淚!
好麼?好麼?
若不好,她又怎會背叛了父親的殷殷教誨?若不好,她又怎會不去回憶語薔哀怨的眼神?若不好,她更怎麼會忘記自己曾有的另一個身份?
也許,感情就是這樣奇妙的叫人無法防備,更無法用理由來說服放棄的事情。有著清冷性子的她,以為自己會因為父親對蒼日的感情而願意一輩子以蒼雲鴻的未婚妻子活著。卻在懷著報仇的心思進入了他的後宮之後,逐漸逐漸的沉淪在他的柔情中。
是嗬!也許早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不屬於自己了,隻是在根深蒂固的執念中,勉強的說服自己曾是某人的未婚妻,而選擇以淡漠來疏遠他們之間的距離。
若不是這次的事情,讓她真真切切的察覺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也許她會一直以自欺欺人的方式在殺與不殺之間徘徊,而不願意坦誠自己的心意。但在經曆了生死邊緣的徘徊之後,她願意放開所有,哪怕會背上忘恩負義的千古罵名,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麵對自己的真心,亦會毫不保留對他釋放情感。
微涼的小手覆上他寬厚的手背,她回他一個安撫的淺笑,螓首微頷,帶著無盡的綿綿情意:“好!”
“嫣兒?!”並沒有多少期待的他,正在她良久的沉默中自嘲著自己的貪得無厭時,因她如此幹脆的一個好字驚喜交加,“嫣兒!你再說一遍,我方才走神了,沒有聽清楚!”
“我說好!我說我願意一輩子在你身邊不離開你,除非你另結新歡!我說好!我會與你一起伴著咱們的孩子成長,除非你先拋棄我們母子!”為什麼如此喜悅如此放鬆的時刻,她的淚依舊在臉上肆虐呢?為什麼笑中帶淚的迷蒙眼眸中,他的麵容卻是那樣的清晰呢?也許,這就是在完全的釋放之後的喜極而泣和釋然吧!
拋棄她與他們的孩子?怎麼可能呢?就算明知她入宮的目的,依舊對她眷戀不已;就算萬般猜測她可能是殺死自己第一個孩子的凶手,他依然舍不得將她放開。這樣的自己會拋棄已經孕育了他的孩子的她嗎?
“我若另結新歡,拋棄你們母子,就讓我遭五雷……”卓靖柯神色一肅,舉起右手就要對天發誓!話剛出口,就見語嫣踮起腳尖,以唇封緘,止住了他後麵的毒誓。
夠了!這樣就夠了!隻要他此刻的心是真誠的,不管以後會怎樣,她既已決定拋開一切,那就不會奢求更多,也不會為此刻的決定而後悔。
“你說什麼?”棲鳳宮寢殿豪華的大床上,皇後朱瑾鈺驚怒交集的鐵青著臉,瞪視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一個小太監。
“娘娘!您別太激動!”一旁的小蓮趕緊上前扶住她,趁勢在朱瑾鈺耳邊低聲道,“您小心傷了胎氣!”
一句話讓朱瑾鈺漸漸平息了怒氣,靠上小蓮在她背後墊上的軟褥之後,她鳳眸微眯,放平了聲音問道:“你還打聽到什麼?”
“自上次事情之後,寄馨院隻留了一些對夏昭儀忠心的奴才伺候著,他們的口風緊得很,奴才實在打探不到裏麵的消息了!”小太監戰戰兢兢的回答著,還不時的以眼角偷瞄皇後的麵色。
見主子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小蓮便從袖袋裏取出一些碎銀走到他身邊,在小太監貪婪的目光中,小蓮道:“你好好的辦事,少不了你的好處的,知道嗎?”
“知道!知道!奴才知道!”小太監點頭如搗蒜,雙眼沒有離開過小蓮手中的銀子。
輕蔑的冷笑一聲,小蓮將銀子往他腳邊一扔:“先退下吧!希望下次能帶點寄馨院裏麵的事情出來!”
“是!是!”小太監撿了銀子磕了個響頭後就趕緊退了出去,心中算計著怎樣將以前輸掉的錢給翻本回來。
在小太監方才跪過的地方,小蓮潑了些水,然後又叫來打掃的宮女將地擦幹淨了,才又走回朱瑾鈺身邊,關切的問:“娘娘,您是否要躺下?”
“不用了,本宮就這樣靠著就好!”朱瑾鈺有些無力的微揚起鳳眸,難以掩飾因方才聽到的消息而湧上的無比的哀傷,“小蓮,你說,小埂子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娘娘,不管是真是假,您都不用在意,因為隻有您的孩子才是正宮所出的嫡子,是將來繼承大統的唯一的儲君!”小蓮為她輕輕的拿捏著腿腳,心中亦是為主子抱屈。
在主子下定了決心,不顧自身的安危而想盡辦法的懷上皇嗣的同時,竟然從寄馨院也傳出了夏語嫣有喜的事來。而自己親自去禦書房報喜的時候,皇上以國事繁忙推諉,隻是打發了小韓子過來賞了些身外之物。卻在來棲鳳宮的半道,隻是遇見了張太醫得知了夏語嫣有喜後,竟毫不猶豫的掉頭去了寄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