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懸半空,在林中看去,比平時顯得更圓潤,銀色鋪滿整個奇獸山脈密林,在寄龍湖麵上映出一麵巨大的銀色圓盤。
寄龍湖處於奇獸山脈內靠近東南地域一側,與寄龍湖屬同一條水係的奇獸河貫穿整個奇獸山脈,寄龍湖更是其中的一個節點。
奇獸河上遊各個分支彙聚到主河道後紛紛湧入寄龍湖,因為高低落差的緣故生成一掛掛階梯瀑布,在月色中伴隨著“轟隆”聲傾泄向寄龍湖。
由寄龍湖再分支出的五條河流蜿蜒向南,在半空看去,似一隻彎曲的五指龍爪。
因為寄龍湖的表麵總像鏡麵一般平靜少有漣漪,水質又異常清澈,無任何蜉蝣物,且湖內也沒有任何魚蝦和水生靈獸,所以一直有古老而又美麗的傳說“湖內寄居著神龍”,故因此而得名‘寄龍’。
由寄龍湖水再延伸出的五條河道中,水流量最大的那一條,便被當作東南地域和西南地域的地理分界線,過了河便屬西南地界,反之便是東南地界。
安靜的夜晚,寄龍湖水麵依舊那般平靜,一絲漣漪都沒有,湖水清澈透明,遠遠看去就好似是一麵圓鏡嵌入大地,天月地鏡,孤獨而又靜美。
羅暄被湍急的水流帶走,假肢下意識護住頭部,在越來越湍急的水流中撞上好幾次暗礁,但感官早已麻木。
最後又被衝到一條水流量更大的河中,因為沒有了暗礁的威脅,羅暄揮動著左臂在河水做最後的掙紮,沉沉浮浮灌了一肚子水,身上被冰冷的河水凍僵,但那種深入靈魂的痛楚卻沒減輕多少。
本就異常虛弱,在河中撲騰許久也用光了最後一絲氣力,最後被水嗆暈過去,同時隨著水流被衝下瀑布送入寄龍湖。
羅暄感覺自身處於無盡的黑暗中,還在不停的下沉,周圍沒有哪怕一絲光亮,就這麼不斷下沉再下沉……。
之前沉入寄龍湖時,老白可還是清醒著的,但羅暄暈過去使得老白也失去了對四周的觀察能力,畢竟老白對於四周的觀察和感知是需要通過羅暄作為媒介。
水葬進行中,老白也在羅暄體內邊等死,邊算著下沉時間。
雖然無法觀察四周,但二人被衝入湖中,老白還是知道的,畢竟暈過去的人,身體還能接觸到外界,隻不過羅暄自身無意識了而已。
就在老白認為二人沉的已經極深了,哪怕羅暄立刻恢複意識都無用時,突然感覺到一股氣息波動……。
老白一個機靈,細致的品味起來:“有些熟悉……但又有些不真……因為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這種感覺……應該隻存在於自己的記憶深層中才對……。”
那種古老而又不容置疑的感覺,使得老白在羅暄的意識中瘋狂的叫嚷著……。
深邃的黑暗,被羅暄一個外來人打破了寧靜。
就在老白嘶聲裂肺,企圖喚醒羅暄時,並沒有察覺到其身體最下方,突然出現一道紫色的旋渦。而二者又不斷的下沉,以至最後被徹底吸入其中……。
隨後一切都歸於平靜,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羅暄隻感覺自己不斷沉入黑暗,隨後身邊的黑暗又漸漸變換成各種顏色,隨之又變成自己這一年來的一幕幕,就好似記憶的碎片零零散散。
先是見到了羅敬明……,又見到了薛程那張扭曲的臉和其最後的驚恐。還有氣鼓鼓的沈遙遙……與自己對坐暢飲的沈文……如火一般妖嬈的齊玲……慈祥的沈家二老……還有秦凝……。
越到最後越模糊,已經分辨不出誰是誰,何種容貌……隻隱隱感覺自己應當認識……。
隻在一切終結時,自己好似依稀見到了一件巨大的掛墜鍾擺……懸擺於星空之上,一種無以倫比的焦慮感油然而生,蓋過了一切……。
隨後又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中,好似永恒……。
這種讓自己焦慮到無以複加的感覺,令羅暄拚命的掙紮,想要呼吸,但好像又有什麼東西扼住了自己的喉嚨。即將要抓住的東西,正從指尖慢慢溜走,自己顯得那般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