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的手骨嘎嘣作響的拳頭,讓他感覺到了鐵製徽章的刺痛。他攤開手掌凝視徽章,憑著第一直覺直接想到了平日裏好大喜功的西門武定。這不正是他衣袍上整天佩戴著的徽章嗎?絳紫的血液已凝固在了徽章的狼頭標誌上,可仇恨的鮮血才剛剛開始急湍直流。“原來是他……這個該死的畜生,我早該想到!”慕容明牙齒咬得咯嘣咯嘣的響著兀自言語,他急邃充血的眼球腫的仿佛水母一般。
將南宮落雁臨終前的交代,粗略的琢磨了一盞茶的功夫後,慕容明的心裏就漸漸有了頭緒。他的猜想基本上和事實相輔相成:早在半年以前,南宮文昌和西門武定就已在密謀除去慕容明這塊心頭隱患。他倆利用慕容明對南宮落雁的好感以及後來聯姻的提議,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將蒙在鼓裏的慕容明一步步騙進圈套。本來二人是要計劃著在婚宴上將醉酒的慕容明直接斬殺於桌前,沒想到天算不如人算。人麵獸心的西門武定趁慕容明在和將士們把酒言歡之際,悄悄溜進後宮洞房,企圖強占南宮落雁。誓死不從的南宮落雁拚命反抗,西門武定也隻好以暴製暴。
南宮落雁手持短劍刺向西門武定,被他一把奪下。在爭搶短劍的時候,西門武定失手將其刺到了南宮落雁的要害處。南宮落雁心口處外湧的鮮血宛如盛開的冰雹噴灑了西門武定一臉。他擦著滿臉的鮮血拋下南宮落雁奪門而逃,剛好一頭撞上了匆忙趕來的南宮文昌。候在宮門口按兵不動的南宮文昌,左等右等不見西門武定來,便獨自趕進大殿。問罷太監西門武定的去向,知曉他去了後宮,心裏就料到大事不好。等他趕到後宮,一切也都為時已晚。他也隻好放下垂死的女兒,出門去找西門武定算賬。
事情最終的形勢,沒有按照南宮文昌和西門武定二人原先設想的步驟順利的進展下去。命運這條河流,把他倆衝到了仇恨的兩岸。痛失愛女的南宮文昌,決心要替女兒報仇雪恨。“我的女兒,你的命不會白死。父王拚了這把老骨頭,也定會給你討回個說法。”他在心裏這樣想著,腳步已經踩著西門武定留下的足印跑出了仇池宮城。“咚咚咚”的腳步聲中,仇恨的怒火也在他心裏劈劈啪啪的響著。
集結在宮城外合成一股的兩國大軍,好似中分的發型那般被各自主帥從中間分開。兩國本來要合盟攻下鮮卑都城仇池的人馬,彼此倒戈相向、大開殺戒。剛才還劃拳握手稱兄道弟的兩軍士兵,不得不各為其主的重新適應相互的角色。由於雙方士兵都是在短時間內接到了臨時作戰的命令,所以近距離的肉搏戰尤為彰顯了暴力美學的殘酷。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雙方將士熱氣騰騰的鮮血就已染紅了仇池宮牆外的護城河。
想通了事情發生的整個過程後,麵容枯槁的慕容明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飛揚。他穿戴好戰衣盔甲,騎上汗血寶馬,向守衛皇城的禦林將士下達了全殲城外亂軍的命令:“眾將士聽令,今天本是我鮮卑國大喜之日,無奈南宮文昌和西門武定二人意圖不軌。此二子狼心狗肺人麵獸心,他們殺我愛妃攻我城池,令我慕容明疾首痛心忍無可忍。現他們正在宮城外頭狗咬狗的纏鬥交戰,且讓我們衝出宮去殺他個全軍覆沒片甲不留。”
互相殘殺的突厥和柔然士兵們本就已體力不支,對迎麵而來的鮮卑大軍自然抵擋不住。好漢不吃眼前虧,眾人索性全都停止廝殺繳械投降。他們天真的以為舉了白旗,便能和從前一樣得到寬大處理了。可等他們排列的整整齊齊等待著鮮卑國君的高抬貴手時,殺氣騰騰的鮮卑大軍卻絲毫沒有給他們生還的餘地。慕容明的一聲令下,鮮卑大軍便對著一群群手無寸鐵的投降士兵們展開了慘絕人寰的大屠殺。被冷兵器揮刀生生砍掉的頭顱,宛若成熟的椰子,滾落的滿地都是。屍體成了能臨時阻止鮮卑大軍行進的唯一障礙,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們踩在屍體上和踩在棉花的感覺是半斤八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