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聞夭譏誚一笑,反問道,“你怎麼不說,我師父為救你們而死是浪費?你怎麼不說,我以靈根修補護山大陣是浪費?當年宗主親口所說,月寒穀依舊留於我手中,我可借月寒穀靈力,以保存師父神識,怎麼?你們要反悔了?”
“放肆!”宗主震怒拍桌,“你師父就是如此教導你的麼?尊師重道,你一樣都沒學會。”
聞夭握緊拳,深吸一口氣,垂下頭,低聲道:“弟子知錯,但月寒穀,弟子絕不會開。”
“聞夭。”周長老輕聲解釋道,“那一縷微弱的神識,與死物無異,它不能與你對話,也什麼都感知不到,你拿整個月寒穀溫養它又如何?隻是勉強保它不滅而已。”
“弟子知道。”聞夭語氣也軟和下來,解釋道,“但那是我師父,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最後一點神識就這般消散。”
“但月寒穀,可不止是你一個人的月寒穀。”趙長老道,“你師弟李長照,也是聞月真人的徒弟,他同意開月寒穀。”
聞夭轉頭,一寸寸抬眸,望向李長照,問:“你當真同意了?”
“是。”李長照應道,“與死物相比,自是活人更重要。”
聞夭咬牙道:“你絕對不是李長照,李長照再大逆不道,也不會對師父說出這般話,你究竟是誰?”
她轉頭,麵向宗主,道:“請宗主,鑒神魂,此人絕非我玄道宗弟子。”
“聞夭。”宗主眼神帶幾分憐憫,“我知你恨他負心,但他回宗門那日,便已經鑒過神魂了,是李長照無疑。”
“不可能。”聞夭不信,李長照從拜入師門後,便一直在她身邊,她最了解他,他絕無可能說出這種話。
李長照,他絕不可能喊師父那縷神識為死物,他絕不會如此。
她能接受他變心,她不能接受李長照如此大逆不道。
“夠了!”李長照忍無可忍道,“師姐,你懷疑我,怨恨我,我都全盤接受,可是婉兒,她是為修補萬妖窟封印而中的毒,你可知,她是為千萬黎民蒼生而受苦。”
“你自小養在宗門裏,從未出過危險的任務,你並不知道,黎民蒼生究竟遭受著什麼樣的苦難,你困於一隅,眼裏便隻能看到這一角,你嫉妒她,你恨我,所以以師父為借口,阻撓我去救她,你眼裏隻有情情愛愛,何時能望見,天下之大,並非隻有情愛?”
“什麼叫我眼裏隻有情愛?”聞夭反問道,“我為何不能下山,我又是為何隻能困於一隅,是因我的靈根……”
“好了。”宗主按著眉心,一錘定音道,“已經十年了,再多的虧欠,十年也都彌補給你了。聞夭,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後,你若不開月寒穀禁製,諸位長老聯手,想來,你布置的禁製,攔不住。”
“宗主,當年是你承諾……”聞夭還想爭取,一道力,將她推出殿門,大門重重合上。
她狼狽落地,想再度上前,卻被結界攔住。
“宗主。”
聞夭對著正殿,竭力喊道:“宗主,弟子求您,不要開月寒穀,您開了,師父他,就當真死了。”
殿內,宗主眉心微蹙,輕輕揮手,一道結界,隔絕殿外嘈雜之音。
他望向李長照,眼裏閃過幾絲欣賞,輕聲道:“長照,你師父已死,無人教你,當年我便問過,你可願改拜入我門下,你當年拒了,今日我再問,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