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李長照,聞夭垂下眼,又想起許多年前的事,那是她失去靈根後,頭一回出任務,李長照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她有些不耐煩,回頭道:“我隻是去摘海星草而已,連看守靈獸都沒有,十分安全,你不必跟過來。”
那時候,她修為大跌,麵上不顯,心下其實難過得要命,自尊心又強,不肯露怯。
李長照抱著劍,不緊不慢的“哦”了聲,指著海麵道:“師姐,我也出任務,這不是巧了麼?剛好撞到一起了。”
聞夭才不信他,但她也知道,師弟是好心,隻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不再答話,一聲不吭轉過身,也不再理會他。
少年果真沒跟過來,隻是遠遠看著她,看了一會兒,身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聞夭摘完了海星草,見身後無人,心下也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她依舊沒什麼表情,沿著原路往回走。
直到,她望見海灘之上,起了一圈的地火,少年手裏掐著靈訣,將一隻海獸,均勻的翻烤。
她走近,望著那隻額頭上生著一隻獨角的海獸,沉默一瞬,道:“這好像是宗主養的。”
玄道宗臨海,生著不少海獸,是一道天然防護線,其中,有不少是宗門養的,宗主對他養的那幾隻海獸極為珍視。
李長照回過頭,望見她時,眼裏的光一點點亮起來,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熾烈。
少年坐在礁石上,高高的馬尾被風吹起來,他對她招手,眉眼彎彎道:“師姐,你來的剛好,肉剛熟。”
她站在原地糾結,最後也不知怎麼,坐到了他身邊,李長照拿他的折梅,將海獸的肉削成薄薄的一片又一片,遞給她。
邊削邊道:“我知道是宗主養的,宗主就是不一樣,養的海獸,也比別的格外好吃些。”
聞夭不知如何回他,默然一瞬,道:“我不會把你供出去的,我是共犯。”
這句話,不知道戳中了李長照哪裏的笑點,他忽然樂不可支起來。
聞夭抬起眼,不解的問:“你笑什麼?”
李長照收斂了笑,支著下巴,目不轉睛盯著她看,仿佛是在看一件極為稀罕的寶物。他光看還不夠,忽然又湊近她,離她十分近,聞夭下意識想後退,卻被他扣緊手腕。
“師姐……”他輕輕喚了聲,目光緊緊盯著她,喉結微動。
他盯了許久,聞夭瞪他,讓他鬆手,他也沒有動,隻是良久後,他才突然鬆開手,有些狼狽地起身,磕磕巴巴道:“師姐,我,我……”
磕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聞夭便不管他,她自顧自淨了手,將采來的海星草按年限分類。
李長照終於安分下來,靜靜的坐在她身旁,並不打攪她。
直到聞夭分完海星草,一回頭才發現,李長照將她散落的頭發,編了好幾股細細的小辮,往她頭上簪了花,掛了不少細碎晶瑩的飾品,極為繁瑣好看。
聞夭揪著自己的頭發,瞪他一眼,問:“你很無聊嗎?”
李長照眉眼帶笑,笑盈盈道:“不啊!師姐特意為我出任務,就是為了陪我,怎會無聊?”
聞夭被他顛倒黑白的厚臉皮所驚,但她嘴笨,說不過他,幹脆也不說了,便指使他道:“給我解開。”
“好。”李長照又樂顛顛的將他編了半個時辰的成果一一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