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夭很快道:“我沒有騙你。”
裴琢玉攥緊手心的藥瓶,因著用力,指骨泛起一點白,仿佛想說很多,但最後,也隻是平靜道:“哦。”
小聞姑娘不想說,定是有她的理由,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嘛!沒必要在意。
心裏反複勸說自己無數遍,但裴琢玉還是騙不過自己,去他大爺的不在意,他在意死了。
房門前,那個不知名的女修所說之話,他都聽見了,一字不差。
若非是他如今看不見,否則他非得將那李什麼的家夥,連同那女修一起揍一頓,都是什麼人,見小聞姑娘脾氣好就欺負她。
他一邊心裏苦澀得要命,一邊又快被氣死了,就算小聞姑娘不喜歡他,喜歡別人,那也不影響她是這世上頂頂好之人,這世上,怎麼配有人讓她難過的,都該死!
聞夭歪了歪頭,問:“你好像在生氣?”
裴琢玉悶悶道:“嗯。”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懂,“你在氣什麼?有人欺負你了?我幫你揍他。”
裴琢玉終於抬起眼,在他眼裏,聞夭的麵容依舊是模糊看不清晰的,他又忍不住心軟道:“小聞姑娘,如果別人欺負你,你會怎麼做?”
“揍回去。”聞夭細細思索一番,說,“不過我現在修為不行,待我修為再高一些,再厲害一些,我就把那些欺負過我的人,挨個揍回去。”
她可記仇了,每一個得罪她的人,都被她在本子上留了名,等她恢複修為,玄道宗上至宗主,下至膳堂門口的大鵝,都挨個等著她的巴掌吧!
一個都不會放過。
裴琢玉心裏覺得,小聞姑娘真的好可憐,他拉著凳子,坐的離她更近了些,他有些暗恨,如果現在眼睛沒有出問題就好了。
如果他能看見小聞姑娘的臉,就算她一如往常沒有什麼表情,他也能看出,她此時到底是不是感覺到了委屈。
他伸手,慢慢碰到了聞夭的臉。
聞夭奇怪的眨了眨眼,問:“你做什麼?”
“我看不見。”裴琢玉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眉心,他慢慢道,“小聞姑娘,我看不清你的臉,我要是能看清就好了。”
“那離近點兒呢?”聞夭沒有去想,為什麼裴琢玉想看見她的臉。
她想了會兒,也離裴琢玉更近了些,膝蓋並著膝蓋,她單手撐在他手臂上,向他湊近,問:“這樣能看清嗎?”
裴琢玉沒想到,她會一下子湊的這麼近。
原本就不算遠的距離,被拉到咫尺之間,他的手微微顫了下。
裴琢玉心裏瘋狂唾棄自己,小聞姑娘可能是沒有接觸過什麼男子,她師父應當也沒有教過她這些,所以她不懂男女之間的距離感,這不能怪她。
可是他明明就懂,他明明就知道,這已經遠超過正常男女之間的距離,他什麼都清楚,他甚至很清楚,小聞姑娘可能喜歡另一個人,他還縱容她靠近,如此行徑,十分無恥。
但是,裴琢玉隻是眼睫重重顫了顫,他什麼都沒有說。
“這樣還不能看清嗎?”聞夭望著他的眼睛,光從外表看,沒有任何損傷,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裴琢玉握緊拳,道:“看不清。”
“哦。”聞夭再湊近些,她盯著他的眼睛,忽然道,“裴琢玉,你的睫毛好長。”
“嗯。”裴琢玉心跳如雷,根本沒聽清她說什麼,隻是胡亂的應了聲。
聞夭伸手,輕輕按在他心口,說:“你心跳也很快,你發熱了,裴琢玉,你生病了嗎?”
“沒有。”裴琢玉猛然別開臉,道,“對不起,小聞姑娘,我不該這樣的。”
他抓住她的手,掌心的熱度,慢慢傳遞到她微涼的手上,聞夭眨了眨眼,說:“裴琢玉,我不是傻子。”
裴琢玉有些茫然,“什麼?”
聞夭慢慢道:“你上回說,若是有其他人抱我,問我會不會接受,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會,因為其他人是其他人,而你是你。”
“如果是其他人讓我湊近,我也不會如此,我在地宮時,就跟你說過,你不是別人,你跟別人不一樣。”
裴琢玉的心,霎時慌亂,失了分寸,他喉結滾動一下,又問:“那你,如今還喜歡玄道宗那些李師兄嗎?”
“你我初見,你就拿劍架在我脖子上,問我認不認識他,後來你又騙我說,你要找的不是他,那你還喜歡他嗎?”
聞夭皺眉,“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我要找的,原本就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