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醉翁之意(1 / 3)

鐵欄,幹草,難耐的氣味,陰暗僅有一盞無法夠及的小窗灑進些許光亮,我邊揉著被剛才那個士兵推進來時撞到的手臂,一邊打量著這裏,倒還真和曾經在電視劇中見到的相差無幾。

本來我以為憑著周瑜那句“瑜還有事要審訊他”,我能被關在營地裏的偏遠的營帳中,沒想到人家倒是不擔心大戰在即來找我路遠,直接就把我押回城中下了這正經的獄,再打量幾眼這不忍直視的環境,我歎了口氣。怨不得它,就光看這對待俘虜的態度,就知道是主公那裏多麼寬和溫柔了。

咳好吧雖然我不是俘虜而美洲狼也的確不應該對我客氣……

隨手把頭上鬥笠摘下扔到一邊,我糾結了一下坐到了幹草堆上,倚著破破爛爛的牆開始閉目養神。不得不說這又是連著好幾天的不睡覺,讓現下終於靜下來的我頓時覺得頭暈腦脹,巴不得立刻就去夢會周公。

……

“咳咳,年輕人就這麼嗜睡,不好,不好……”

突是從右邊的另一間牢房中傳來一聲蒼老的歎氣聲,我一驚,連忙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片漆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不睡估計最後還是沒撐住睡了過去,現在不知是醜時還是寅時,一片漆黑倒也正常得很。

定了定神,我輕咳一聲潤潤嗓子,道:“在下龐統,不知前輩是……?”

“哈哈,老夫雖然老眼昏花,但還沒到不識人的地步。好好地一個俊俏生,去裝那龐統作甚?”應是為老者大笑後,停了半響似是念念有詞什麼,而後有些猶豫開口問道,“郭……嘉?”

“……嘉欲期瞞前輩,哪料前輩果真慧眼,若有冒犯還請前輩恕罪。”心有疑惑與警覺的我無可奈何地承認,又小聲一句默道:“神一般的夜視能力……以及其實士元長得也不怎太嚇人嘛比某個電視劇裏好多了……”

對方不知聽沒聽出來我語氣中的警覺,停了半響後才又幽幽傳來,在黑暗中多了絲絲的飄渺不可捉摸:“你也不必擔心,老夫不過是一閑遊散人罷了。這天下萬事皆有定數,老夫無心去插手。”

“倒是你,年紀還輕,心思又重,一籌謀起來估計是三四天不歇息。嘖嘖,身體不好也難怪……”

聽到此,我笑了笑,倒也信了他話幾分,畢竟從任何一麵分析,周瑜都沒有必要安排這樣一個人這個時候來探我的口風。想到這,我便也放鬆了下來,語氣也隨意道:“前輩這話就錯了,不趁年輕還能籌謀的動的時候多籌謀一些,留著個好身體庸碌一生又有何意思。人生之路,貴在精不在長。”

“哈哈,好小子。”他聽我反駁,不怒反笑道:“老夫本還欲開解你幾句,沒想到你倒是個靈透的,所有的事早就想明白了。”

“其實也沒什麼想不想的明白的。嘉不過是隨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罷了。隻要能助他成就霸業,這幅身體死上千百回都是無礙的。”

許是我的語氣到最後逐漸變得沉重認真起來,那位老者愣了愣,而後歎了口氣:“本來老夫見你有仙根,還欲帶你回去修煉個三五十年,定能有一番作為。也罷也罷,心不靜,萬般皆為空談。”

“蒙前輩抬舉了。”我也隻能勉強笑笑應道。

之後,我們都默契的沒有談什麼現實之時,反而開始談論玄學道法。聽他為我講解《周易》六十四卦時,那高深晦澀的學術饒是讓我聽了好久,才理會出些。不過對方倒是淡然,說這本就是晦澀之道,我這一時三刻能領會到這個地步,倒也是極為難得。就這樣,不知覺中,天已將亮。

“你真的不考慮和老夫離開?”他又講解完一卦之後,滿是期待的看著我,結果碰觸上我眼中的堅定,隻得作罷,擺擺手又對我說道:“罷了罷了,你陪老夫廢話這麼久,又稱老夫一句‘前輩’,老夫就給你透露些天機吧,省的你跟之前那小子似的,功敗垂成多麼可惜。”

“天下之人中,不僅僅有一人為呂奉先。”

待我正品味著他的話,正想再問什麼時,卻聽身後傳來腳步聲,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再轉回頭來時,早已人去樓空,那一晚上的交談,卻似了場南柯一夢。

“老夫名為‘於吉’,若是他日想道謝,切莫忘老夫之名諱。”

飄渺虛幻的聲音陡然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不由又是一驚。於吉我當然知道是誰,隻是沒想到在許貢存在的情況下,竟真的有於吉此人。那他說的那小子,莫非是……

奇了,不過也算了,陳年舊事,不勞心去思索了。

這樣想著,我便又放寬了心,後倚在牆壁上,眼中一片淡然等著來人。

在獄卒恭恭敬敬的打開門後,一身玄衣的周瑜麵色不善的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笑意盈盈看著他的人,麵上雖然毫無表示,隱在衣袖中的手卻早已攥成了拳,絲絲殷紅從其中滲出。他走到人麵前,微一鎖眉,便展開了一貫儒將英氣溫和的笑容:“這裏不比許都,有多不便,還請郭祭酒見諒。”

你也知道……內心一陣腹議,我麵上依舊保持微笑,心裏知道此刻周都督的心情其實是極其的差,所以為了以防直接被人惱羞成怒砍了,還是要小心著點:“周都督這是哪裏的話,在下乃龐統龐士元,平生雖然遊曆四方但還未曾去過許都。所以想要比較一二,怕是也無法了。”

“嗬,郭祭酒智冠天下,怎麼此刻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認起來了?”周瑜自然是對於我的裝傻行為表示不滿,微眯起眼,略有嘲諷道。

“在下都已經說了,在下乃龐……”

“龐統先生在那日郭祭酒去曹營時便已攜孔明親筆書信來到瑜營中,其中早已道明郭祭酒身份。如此,郭祭酒還要繼續裝傻麼?”

我似是一愣,半響後又是無奈的笑了笑,一邊將一直披在身後的青絲往前用指尖縷著,一邊冷了些聲音道:“既然如此,嘉也無何好欺瞞周都督的了。隻是不知周都督肯屈尊至此粗陋之地,所為何事?”